與滞留皇城的顧朝衛通完信,恩和烏沁回到黃安燕的身邊。
今天是第三天,豔日珠姐姐依舊沒醒來。
妧玉還是說出了她在前日隐瞞的診斷。
最先豔日珠的脈象是隐隐約約的離魂之态,妧玉不敢确認。
但豔日珠喝下一些固本作用藥物後,脈象脫離離魂狀态,恢複正常。
奇怪的是,一般人休息一天後會醒來,至少能睜眼視物,豔日珠卻依舊是深睡狀态。
還有豔日珠的身體狀态異常。
通常女四十時體内陰陽減半,豔日珠看似無此陰陽衰減,器官正常活躍。但身體狀态呈現的是一種異常極态,此種情況必耗着陰氣。
當陰氣消散,人的生氣也到了盡頭。
恩和烏沁看着躺在床上嘴唇發白的姐姐,想起了雷迎霜最後的話。
是她的刺激。她提起的過去。
烏沁洩氣地坐在床邊,“妧玉,辛苦你看情況接着開些滋補藥了。”
“好,”妧玉安慰着,“别擔心,我最開始說的也不是哄你。你姐确實需要休息,現在正是睡眠狀态,想來最遲明天早上便能清醒。”
“好。我再坐一會兒,你要先離開嗎?”
妧玉識趣告辭,留給疲憊的恩和烏沁一點個人空間。
近日陸續有顧朝衛的信抵達。
皇城不甯,本解決南方起義者的太男不聽召,非孤身回朝,将自己的部隊帶回,安紮在皇城周圍。
按她的原計劃,現在是撺掇顧朝衛與太男盛衍兩人狗咬狗的最好時機,但若要撺掇顧朝衛,她還會做軍師,甚至暗裡勢力偷偷幫助。
烏沁翻開安燕放在床内側微微蜷縮的手,手心肌肉處有塊明顯皮質不同的地方。
那是她小時候被救時誤解姐姐是壞人時咬下的。
愧疚蔓延,烏沁情緒又開始失控了。
今天的她沒有吼叫,沒有發洩給其她人。她一絲絲拔起束好的頭發,一縷縷卷發散開披在她眼前。
鼻尖似乎又聞到了湖水腥味,豔日珠姐姐撥水的手撥開她披散的長發蹭上她的臉。
“恩恩。你的臉,被,明珠,蹭髒了。”
陷入回憶裡的恩和烏沁扯着頭發。
最後一次見到姐姐,恩和烏沁糾結要不要告訴姐姐自己新的身份。
“恩恩,明珠,想和你玩。”
恩和烏沁抱起安靜趴在她身邊的夜明珠,沒抱着她像往常那般開始玩耍。
她吞吞吐吐的組織語言。
“阿豔姐姐,我、我,我要是離開這裡了,你,你……”
“去。恩恩,去該去的,地方。”夕陽餘晖灑在豔日珠的臉上,眸子裡盛滿期望。
烏沁心裡确認,二十歲的阿豔姐姐,應該也很想去往其她地方。
年幼的恩和烏沁高興地做了一個決定,但她現在不說,要留個明日早早相見的理由。
“阿豔姐姐,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有新身份啦,但是我現在不告訴你,明天告訴你!明早上我來找你玩!”
“好,恩恩,明天告訴。”
回家後,派來接她的女史見她懷抱小狗,指責她玩物喪志,新晉帝子不允許有偏愛。
在她哭求着留下夜明珠的時候,姐姐已被帶到綠煙山深處。
養母年老,但一直在大院裡精心養着夜明珠,可是直到離世都沒告訴她姐姐失蹤的真相。
遇見姐姐後才從戈露娅口中得知真相。
她有不可饒恕之罪。
一罪咬傷解毒恩人,二罪害救命恩人遇毒傷體、流離異鄉。
三罪……冷漠之罪。
從前不敢細想失蹤真實原因,現在不敢直視真實姐姐,卻貿然打擾姐姐,影響她的正常生活。
黃安燕精神抖擻的醒來,看到的便是恩和烏沁在她旁邊閉眼咬牙大力扯着頭發的場景,像有人找她索命一般自我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