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師傅所說,水表面浮起一層油花。
王珍見大勢已去,便口無遮攔地說,“她本來就私會外男,有了身孕,我親眼所見,斷然做不了假。”
“我今日也将公主殿下身邊的嬷嬷帶來了,錢嬷嬷是宮裡的老人了,雲伽是否是清白之身,你不會連公主的身邊人都要質疑吧。”徐芷汀的話讓她辯無可辯。
王珍露怯,這種小事怎麼會牽扯到公主身上,事已至此,她好像隻剩死路一條。
她能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不要牽扯到兒子身上。
“明府,我有證據證明這些珍珠不是她兒子所采,而是出自李府。”趙安瑜送上最後一擊。
李雲烨從水中撈起一顆珍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看到熟悉的标記後說:“當初為了吉利,我特地囑咐匠人在珍珠内璧雕刻雙喜字,由此可見,這就是我家的珍珠。”
衙役也撈出一顆珍珠,擦幹淨表面水漬後,遞到向遊手中,向遊也學着李雲烨的模樣,眯眼看珍珠内璧。
果然如他所說,裡面有個小巧精緻的雙喜字。
“王珍,你可認罪?”
王珍畏畏縮縮成一團,兩眼上斜環視一圈,所有人都居高臨下等她認罪。
她自知無法辯駁,精氣神一瞬間全散了,仿佛老了十歲,想要強行牽扯起嘴角,去讨好那些貴人,卻發現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無法做到。
“草民,認罪。”王珍伏地頓首。
王珍被判處笞刑五十并徒一年。
周員外夫婦暗中對視一眼,多年的默契讓他們一下就明白對方的意思。
李家算是遼東的後起之秀,搭上李家就算搭上郡守這條明路。
以周家代表的本地鄉紳自然不想輕易錯過。
可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周員外拉不下這張臉,隻好交給周夫人去辦。
周夫人輕微點頭表示明白,然後揚起慈善的笑意,踱步到李雲烨夫婦跟前,“你瞧這事鬧的,到頭來是個誤會。”
夫人上前搭話,李雲烨不好接話,後退半步。
齊佩靜拍了拍他的手背,眨了兩下眼,仿佛在說交給我。
“小妹是什麼人我最清楚不過。”齊佩靜冷笑兩聲,“世人愚昧,聽風就是雨,好在小妹是個有福之人,老天開眼,讓她沉冤得雪。”
周夫人身處高位慣了,平日裡都是一幫貴婦圍着她恭維,鮮少有人正面嗆聲。
她挂着笑意的臉有些繃不住,心中暗罵一句不識好歹。
她都給台階下了,對方卻掄個錘子把台階砸個稀巴爛。
周夫人餘光瞧見周員外給她使眼色,隻好硬着頭皮上,“既然是個誤會,你看咱們兩家的婚事還是照舊吧,兩個孩子門當戶對,互相印象也都不錯……”
齊佩靜嘲弄的目光讓她聲音越來越低。
“可我怎麼記得,就在前不久我們剛互退完庚帖。”齊佩靜出聲打斷。
這事到底是她們不占理,周夫人心裡不禁開始埋怨周員外,她就說要等等再看,說不定有轉機。
周員外非說難道要等李雲伽挺個大肚子進周家的門嗎。
他兒子的臉往哪放,他的臉往哪放。
但是現在他卻當起縮頭烏龜,将這一堆爛攤子交給她來收拾。
周夫人笑容僵硬,忽然将矛頭追準組團看熱鬧的三人組,“雲伽怎麼想,我兒一表人材,與雲伽姑娘稱得上一句郎才女貌,成婚是大事,還是要看本人的意願。”
“經此一事,我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以後絕不會輕易被謠言誤導,雲伽嫁過來,就是我親閨女。”周夫人又補充一句。
一時間李雲伽成了所有目光的焦點。
他人的視線如烈陽炙烤,刺得她渾身難受,想找處地方躲起來。
所有人都在等她的答案,李雲伽抿了抿有些幹燥的嘴唇,下定決心,“抱歉,我不想嫁進周家。”
齊佩靜和李雲烨原本懸着的心放下了。
周夫人猛地回頭看周員外。
周員外嫌丢臉,也沒管她,自顧甩袖哼一聲離開。
周夫人隻好默默跟上腳步。
李氏夫婦見狀無比慶幸,以前沒發現,周員外都不疼惜自己的夫人,耳濡目染之下,難道還要賭周郎君能歹竹出好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