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冉啞然了有差不多十秒鐘才找回組織語言的能力。
她算是發現了,溫默這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正經人,表面上一本正經,實則滿嘴的胡說八道,開起玩笑來沒個正形。
溫默也顯然沒等阮冉有什麼下文,像是算準了她反駁不出什麼話來,悠哉惬意地烤起肉來。
阮冉恨不得能上去咬溫默一口,卻隻能小聲嘟囔一句:“為老不尊。”
溫默似是聽到了,他擡起眼來看了阮冉一瞬,卻沒說什麼。
但阮冉發現了,他嘴角輕輕往上擡了一下。
那神情,分明帶着點嘲笑。
他居然還嘲笑她!
過分!
這個沒臉沒皮的臭男人!
阮冉輕哼,“我以前怎麼沒發現,溫老師還有這麼不為人師表的一面。”
溫默放下烤肉夾,聞言,像是沒聽出阮冉話中的陰陽怪氣,笑了下。
“那阮冉同學覺得,為人師表該是什麼樣子?”
阮冉一愣,随即道:“反正不是你現在這樣,男模男模的挂在嘴邊,真不害臊!”
溫默挑眉,笑了。
“男模,好像是你先提的。”
“我是說男模特,男模特!都說了是口誤了。”阮冉氣急敗壞,“溫默我發現你這個人真是個壞胚子,說你兩句你能記一輩子,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麼個狗東西!”
阮冉怒上心頭,口出狂言,等話說出口片刻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可反觀對面的溫默,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對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的模樣。
但,也并不是全然不在意。
溫默将烤好的肉裝進盤子裡,垂眸于烤盤,手上翻烤動作熟練不停,他似是輕歎了口氣,語氣中帶了絲無奈。
“阮冉,你該是慶幸現在對我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
阮冉:“啊?”
溫默擡眸,黑眸中笑意一深,說出的話卻讓人心頭一涼。
“要是以前,你的手心大概會留下戒尺的印子。”
阮冉:“……”
-
真不是溫默開玩笑,阮冉後來也仔細想了一下,要是按照以前溫默的脾氣,她說不定真能被戒尺大型伺候,那個年代體罰還不像現在這樣管的這麼嚴,不然她也不可能被溫默壓制得死死的。
溫默這些年的脾氣确實是好了不少,連被阮冉連着罵“老東西”“狗東西”“壞胚子”他都能波瀾不驚,内心沒有絲毫情緒起伏了,甚至,他還能主動給阮冉夾塊烤好的肉。
雖然那塊肉有點焦。
阮奇買回奶茶的時候餐桌上白熱化的場面已經結束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和溫老師剛又發生了什麼大戰。
“哎,我剛才回來的時候,有個妹子來加我微信。”一落座,阮奇就興高采烈地分享自己的豔遇。
阮冉頭也沒擡,輕嗤:“她學校做公益活動要上街幫助殘疾人?”
阮奇被阮冉諷刺慣了,根本懶得怼她,“人家看我長得帥,要跟我交朋友,不過我立刻拒絕了,我說我馬上要高考了,學習為重,不交朋友。”
“喲!”阮冉故作驚奇,拖長語調,“不得了啊,咱們阮大少爺居然轉性了,都愛上學習了,我真是太感動了,天哪眼淚都要下來了。”
話是這麼說,可包肉的手沒停,眼睛裡都滿是對肉的欲望,沒有絲毫的淚水。
對面的溫默忍不住笑了聲,聲音很輕,卻被阮冉聽到,她擡頭,毫無顧忌地瞪了溫默一眼。
要不是剛才溫默提醒,她還忘了溫默現在已經管不了她了,他也不能打她,她愛怎麼樣怎麼樣,看溫默能拿她怎麼辦。
可誰知,這一眼反而讓溫默的笑意更深了,阮冉甚至能看到溫默因為憋笑而微微抖動的雙肩。
笑什麼笑啊,到底有什麼這麼好笑!
溫默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隻是忽然覺得,阮冉很有意思罷了。
不管什麼情緒都能表現得如此鮮活,這是一種難得的能力。
阮冉都無語了,她覺得溫默今天奇奇怪怪的,特别不像個正經人。
拿出奶茶猛喝了好幾大口,阮冉才壓下心中莫名的燥熱。
“你慢點喝,又喝這麼多冰的,到時候來大姨媽又要痛。”剛才還在跟姐姐鬥嘴的阮奇這會兒又開始關心起阮冉的身體情況。
阮冉卻不太領情,覺得阮奇跟爸媽一樣啰嗦。
“這不還沒來,還有好幾天呢,能有什麼事。”
阮奇也懶得再管阮冉,吃了幾筷子肉,阮奇和溫默聊天:“溫老師,你之後每天都很空嗎?”
溫默反問:“怎麼?”
阮奇笑了笑,有些不太好意思道:“我們家的阿姨不是不在嘛,我姐又不會燒飯,又懶得開車出門,反正您不是也中午就過來了,那能不能幫我們帶個飯啊?您放心,錢我姐會出的,不白吃您的。”
“你這算盤打得挺好的。”阮冉笑,“不白吃他的,白吃我的。”
阮奇:“那你做飯?”
阮冉:“……”
阮奇:“還是開車出去買飯?”
阮冉:“…………”
阮冉撩發,朝溫默攤手,“溫老師,您開個價吧。”
阮奇:“……”
溫默忍俊不禁。
來做阮奇的家教本是為了還個人情,薪資也是按照市場的平均價,溫默并沒打算靠這個能在暑期多賺多少錢,這對他而言隻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甚至枯燥乏味的工作罷了。
但是,現在看來好像并沒有那麼枯燥。
畢竟他即将開始又一份兼職。
帶孩子。
不過帶幾天的飯而已,不算什麼難事,溫默也就應下了。
阮冉和溫默互加了微信,于是接下來的幾天,溫默都準時的打包好飯菜提前來到阮家,等吃完飯後再開始對阮奇的補習。
-
這一天,學院群裡發來消息,說是準備在暑期挑某一天出去團建。
溫默加入都城大學數學系幾年,參加過的團建活動不在少數,這些活動大部分的舉行目的不過是為了聯誼,參加了幾次覺得沒意思後,溫默便找各種理由推辭不再去。
人人都知道數學系的溫默老師年輕有為,英俊不凡,學校裡别說是學生,對他芳心暗許的老師都不在少數,所以每回到了這種團建活動,大家最在意的就是溫默去不去。
收到消息的時候溫默換好了衣服,正準備出門,桌上的手機接連響起幾聲鈴聲,他邊扣上袖口的扣子,邊走向餐桌。
劉主任:[這次的團建安排在7月28号,去龍山漂流,應該沒有人不去的吧?]
楊維可:[漂流啊,那我得去玩玩]
宋敏:[我也去我也去]
李書平:[這次溫老師去嗎,缺席好幾次了,這回還不去嗎?]
林安陽:[@溫默,溫老師這次說什麼都不準逃了啊]
看完群消息,溫默退出聊天頁面,排在第二位的未讀消息來自宋敏的私聊。
宋敏:[溫默,你這次會去嗎?]
宋敏:[聽說龍山漂流挺好玩的,應該比之前的幾次都要有意思]
宋敏:[我也不喜歡之前那種聯誼的形式,還是這樣單純的玩更有意思]
宋敏:[嘿嘿,我們家離得近,到時候可以一起開車去龍山呀]
溫默看完,并未立刻回複,而是返回到了群聊頁面。
他按住麥克風,發出一條語音。
“不去了,這段時間有點忙,大家玩得開心。”
男人聲音平淡低啞,像是平日裡彙報工作那樣冷靜得沒有任何情緒起伏,連最後那句“大家玩得開心”都聽不出任何祝福的語氣。
大家都說,溫默就是都城大學的高嶺之花,難以靠近。
宋敏:[啊?都放暑假了你還有工作嗎?]
宋敏是最先回複的,從這幾個字就能看出她有多遺憾。
宋敏的心思衆人心知肚明,沒有人跟在後面回複,隻等溫默的回答。
這一次溫默回得有些久,過了好幾分鐘,一條四秒鐘的語音彈出。
這次他的語氣有了變化,帶着幾分無可奈何,還有一絲隐隐的笑意。
“嗯,忙着帶孩子呢。”
一石激起千層浪,發完語音的溫默不再繼續回複,他收起手機,出了門去。
而群内,在安靜了三四秒後——
[孩子?溫老師有孩子了?]
[我靠溫默你什麼時候有的孩子,從實招來!]
[劉主任,溫老師不是單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