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記憶探查和多方證據比對,現對塔城哨兵克雷的過往行為做出如下陳述……”
奧古斯特沒有食言,記憶的梳理完成後,他立刻為克雷發起了公證程序,組織了這場會議。
“……非法據點織影的囚禁經曆對該哨兵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由于内心的恐懼和逃避,劇烈創傷後的防禦機制導緻該哨兵的精神圖景内部出現無法探查記憶的陰影區,因此該哨兵并非拒不配合哨兵所的調查,而是在不可抗力的影響下……”
陳述者重點解釋了克雷最初在哨兵所的抵抗行為。隻要完成這次公證流程,他就再也不必面對那些不應存在的誤解和特殊關注。
“……沒問題的話請兩位在這裡簽字。”
克雷在等待他的向導先行确認,但是看着身邊哨兵坐得筆直的身形,伊芙琳沒有動作。
這不對,這說不通。
内心的恐懼和逃避?别開玩笑了,伊芙琳永遠不會忘記是怎樣明亮的金色眼眸吸引了她的注意。在面對強大的敵人的時候、在承受嚴苛的訓練的時候,還有早在這些之前,身體到達極限的情況下遇到一個冷漠的向導的時候,孤立無援的境地裡咬着牙試圖從非法據點逃離的時候。
她的哨兵不是因為她在身邊才選擇堅韌的。
他原本就是。
“我不認可。”伊芙琳開了口,聲音不大,但在偌大的會議廳中傳得很遠,“我的哨兵不會選擇逃避。”
全場嘩然。
“伊芙琳向導,你要知道哨兵也是有身心極限的。”
“這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
“他那個時候還是未經訓練的哨兵,這種要求對他來說是否太高了呢?”
“我知道……我知道……”伊芙琳舒了口氣輕輕呢喃。
但就是有哪裡不對,她清楚自己不是在意氣用事。她既相信哨兵的堅韌,也相信自己的下意識判斷。但是她需要整理清楚,究竟是什麼讓她如此判斷的?
在她的身邊,克雷的呼吸正輕輕發顫。
他想都沒想過,即使在最黑暗和最令人崩潰的記憶裡,他也可以……他仍然有資格成為那個堅韌的哨兵。其實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他的向導這麼說,所以他信了。
為什麼呢?為什麼她能這樣給予自己完全的信任呢?
他忍着鼻酸偷偷吸了口氣,拉住身旁向導的手,想讓她再次查看自己的記憶。如果他還能為他的向導提供任何線索,那隻可能來自這裡。
“對不起,我沒想在這裡的。”伊芙琳悄悄話似的輕語,溫柔的目光缱绻地落在哨兵身上。
她知道克雷還是會害怕那些恐怖的記憶,但是他不會願意在别人面前示弱,又要讓他忍耐了。
“隻要是你……”
克雷的聲音幾不可察地顫抖,他捧起向導的手,虔誠地放上自己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