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麼東西?”多暮提着給清見帶的元宵回來,才發現自己屋裡被翻得亂七八糟、一片狼藉。
怎麼回事?
他将之拿起來一看,涼被上還有幾個戳穿的刀眼,很難讓人不懷疑這裡有别的人來過。
“唔……”濛女一邊啃着比她的嘴巴大很多的炸元宵,一邊含糊不清地問道,“是不是有仇家來殺你家大人了?”
啊?
多暮吓得把手裡的東西一扔,即刻就往隔壁屋子裡奔去,但卻是一個人影也沒有看見。他吓得不輕,“糟糕!大人真的不見了!”
“床榻底下有沒有?”濛女提點道。
多暮趕緊趴在地上瞧了瞧,一時更加着急了,床底下也沒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濛女見狀,在旁笑得直不起腰來,“多暮,你怎麼這麼好玩?”
多暮哪有心思和她玩,他急得出門去,剛出來就聽得十步開外的另一間黑漆漆的屋子裡傳來了聲響,嘎吱嘎吱的像是在挪席。
“黑燈瞎火鬼鬼祟祟,裡面多半有鬼——”
多暮向前一步,卻被濛女一手擋了回來:“人家孤男寡女在一起,你進去幹嘛?”
雖說之前清見置換車夫的時候,多暮便知道須葉也來了,卻還是完全沒搞懂他們在幹什麼,或是籌謀着要幹什麼。聽濛女這麼一說,他即刻追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裝什麼傻呀?”濛女嚼着元宵向他解釋道,“意思就是他倆在裡面投壺呗。”
她話音剛落,隻見從裡面推門走出來一個灑掃小生,擡起門上的漆金銅鎖一摁,便把門給鎖上了。
“……嗯?”
濛女眉頭一皺意識到大事不好,心道這是怎得一回事?他們二人不在裡面麼?須葉分明事先與她交代過,說他們有要事相商讓她借元宵支走多暮……不對勁,不對勁。濛女上前攔住小生,問:“方才那屋裡的人呢?”
小生思考片刻,緩緩答道:“他們太擾民,被我們北輔大将軍抓走了。”
*
“這北輔大将軍的名号聽起來倒有幾分耳熟。”
将軍府廂房内,須葉拈起牆上的一幅行軍山水圖瞧了瞧,覺得甚是稀奇。這北輔大将軍二話不說直接把他們二人連夜綁到了樓象王城,一大清早,又遣人送了吃食衣物過來,不像是個窮兇極惡的人。
清見淡笑:“三年前在巽州,你差點咬了人家一口。”
他如此一說,須葉便記起來了。
北輔将軍當日來巽州找尋齊祎公主,因帶了不少兵卒,要先跟巽州刺史清見商議借道。須葉偷聽之後先其一步去到七尺寺,将齊祎接到了刺史府中窩藏起來,清見則極默契地與北輔周旋了一日,盡量為她拖延時間。
她已在七尺寺接到了齊祎,北輔卻始終未能得到清見允許帶兵搜查巽州,提劍大鬧了刺史府。遂有了後面的事。
須葉恍然大悟:“原來是他!他與你有過積怨,這次必然不會放過你的。”
清見坦然相對:“他與你積怨更深一些,想必你也逃不了。”
“那也是先殺你。”須葉道。
“先殺你。”清見道。
“先殺你。”
“先殺你。”
兩人一時難分高下,未曾注意到玉樹臨風的北輔大将軍已在一旁站了多時,他錦袍半敞,隐隐可見胸口肌肉的紋路,可謂是雄姿英發。
與此同時,一顆五彩繡球自他手中抛來抛去,嵌在上面的鈴子發出“叮叮鈴鈴”的聲音。
“樓象的飲食用得慣吧?”他微颔起首,下颌輪廓分明,愈發顯得幹練清俊。
他這麼一開口,不但清見,須葉也吃了一驚。
“怎麼是你?”須葉咬字時稍稍一顫,一度不敢置信,“……連澈?”
清見暗道難怪見連澈那般眼熟,原就是三年前帶了數百精卒勇闖巽州的主角。
當日連澈年紀尚輕,見屢說無用,瞬時又被清見激怒,當堂提劍指向清見說出了“來日必要蕩平巽州”一話。這輕狂之語後來傳到北輔将軍的老母親耳中,大将軍不幸被罰跪了三天三夜。
他最後自是沒有尋到公主,那數百精卒甚至沒能踏進巽州城門。
“不曉夫人若是有什麼需要的,皆報給我就是。”連澈對身旁的侍從吩咐道,“她今後住在此處,你們千萬不許怠慢了。”
侍從答得唯唯諾諾,眼睛瞥向了清見:“那……那這另外一位公子呢?”
“别讓他死這兒就行。”連澈敷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