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見提了冬糖回府,但思齊已然睡去多時了。
“大人,方才茂王殿下身邊的阿栎來過。”見他回來,多暮趕緊跟了上來,“說是王妃為咱們小姐打了一對芍藥銀镯。”
清見前幾日就聽說有人上貢了白銀,老皇帝轉手賞給了茂王,嘉賞他與樓象建交有功,外交能力出衆。
多暮将镯子交予了清見:“便在這兒。”
這銀镯的确精巧,經悉心打磨之後熠熠生輝,好似皓月凝霜一般,既白又亮。镯身外側是繁複細緻的芍藥紋章,内側則刻有“見賢思齊”的字樣,兩相對映,是茂王的字迹。
“他們有什麼訴求?”清見問。
多暮撓了撓腦袋:“大抵是為了烏悅的事,烏悅并沒有收下茂王的禮,不知是個什麼情況。”
烏悅的情況,清見很難說,但他今日與須葉糾纏在一起,這讓清見很是不爽。
“還有,廷尉府那邊傳來消息,上次阿湖的事有定論了。”多暮遞來了簡冊,“說是阿湖全都交代了。”
清見将它接下來一看,廷尉府原給阿湖的定罪是“竊讀公文,有奸細之嫌”,後來經過拷問,阿湖說出主子讓她竊玉是為行巫蠱之事,取清見的貼身之物設陣詛咒。
多暮對此忿忿不平:“竟然使出巫蠱這麼陰毒的招數,也不怕會有報應麼?”
“多暮,你也實在太過純真了。”清見笑着感歎了一句,“你真以為梁王黨會相信巫蠱之術嗎?”
他問罷,多暮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
其實是茂王黨借着這個由頭,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讓阿湖招供,将屎盆子往梁王舉薦的應有天師腦袋上扣。
茂王想要親自主持朱明祭禮,這個祈求豐收的祭禮會讓他歸攏不少民心,算是一筆政績,他定然會想法設法将應有天師拉下神壇。
即便是沒有關系,也要扯上幾分關系。
這也是清見一定要将阿湖送去廷尉府審理的原因,将這個他們夢寐以求的由頭抛給他們。
事兒便成了。
大半夜,清見被思齊的哭聲驚醒。他跌跌撞撞地起身,披起一件月白的薄衫,循着聲音走了過去。
思齊性子倔如蠻牛,此刻正用蠻力掙紮着要從弱衿懷裡出來,說着“要娘親要娘親”,肉嘟嘟的小手在空中胡亂抓人,手腕上的芍藥銀镯也在叮叮作響。
清見上前去,自信一笑道:“要不要爹爹?”
待從淚眼之中看清了他,思齊很快又扭過頭去,“我不要爹爹,我就要娘親——”
清見沒有料到自己失寵竟如此之快,一時感到有些委屈。“你之前吃糖糕時不是這麼說的!”
思齊聽罷哭聲更尖銳了。
“好好好。”清見無可奈何地抱起女兒,诓她道,“爹爹這就帶你去找她。”
一句哄孩子的話,倒像是對自己的嘲解。不過,思齊的哭聲終于止住了,她趴在清見的肩上輕聲抽搭起來。
“思齊不乖,娘親不想要思齊了。”
什麼東西?
這都是誰教她的?
清見氣得直想吐血,他輕拍女兒的背安撫道:“怎麼可能呢?娘親最喜歡思齊了,愛得不得了,想得不得了,日日夜夜都牽挂着你。”
須葉隻是還沒有原諒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