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叙很快拿着繩子過來,準備将繩子套在烏悅的脖子上。
“慢!”
須葉欲起身相阻,但她尚未說出什麼,簾子便被人掀開了。
“須葉?好巧!”
隻見清見一身窄袖白衣,突然地出現在她眼前。
他說着用餘光瞥向醉倒的烏悅,并一邊朝須葉尴尬地笑着,一邊伸手探了一下烏悅的鼻息,發現他還沒死。
清見明顯松了一口氣。
手中握着繩子的阿叙有點進退兩難,三人對峙着,一時不知該怎麼收場。幸而阿叙訓練有素,即刻便從桌案下抽出一把長劍,直朝清見的喉嚨而去。
“等下!”清見對阿叙道,“你拿繩子勒死他,不就是不想讓血濺得到處都是麼?我蘇二口風最緊,你放心,今日之事我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一個字都不會吐露出去。”
*一些記憶*
蘇清見:“許氏論所在之地是個行業内的機密,但是我能告訴你,就在苑歸今府上。”
蘇清見:“使官的馬車暗槽内藏有食物,此事不可外傳,切記不要再告訴别人。”
蘇清見:“夫人,告訴你一件樂事。張佩中下河戲水時被王八咬了,他要我替他保密。”
蘇清見:“你猜茂王今日為何面色不佳?我聽說他與茂王妃吵架,家裡的鳥全被放飛了,但為了維持體面還要逢場作戲。對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蘇清見:“十公主,苑少明日會來甯兮閣。”
蘇清見:“……”
須葉在原處按兵不動,打算看他會怎樣說服阿叙換回自己一條性命。
“這位小哥,你仔細想想,烏悅失蹤也就罷了,我是朝廷重臣,幾個同僚都在外面盼着我回去,若我在繡花台裡失蹤,必然會使得這兒被查封,到時候牽連的可不止是你我二人。”
清見接着說道,“更何況,你殺他有酬金,殺我卻連一分都沒有,白費力氣實在不值。”
阿叙頗有些拿不準地看了一眼須葉,見她并不發話,阿叙将繩子扔給了清見:“你,勒死他。”
“嗯?”
唰的一聲,阿叙手中的劍刃沒入了清見的衣衫,他冷聲道:“動手。”
清見手裡捧着麻繩,神色已然重歸平靜:“我倒是可以勒死他,隻是勒死他與否都于事無補,我懶得費勁。”
“什麼意思?”
“這麼與你說吧。我勒死他後無非就兩種結局:你殺了我,或是你不殺我。若是第一種結局,我反正都要受死,又何必費事去勒完人家脖子再死。
若是第二種結局,你要麼推我出去抵罪,要麼幫我掩蓋事實。你要是推我出去抵罪,不僅殺人償命,我還要落得一個技不如人幹脆勒死對手的罵名,何苦呢?而若是你幫我掩蓋事實,我們便被迫成為同一條船上的人了,于你來講是大賺特賺,于我來講也不吃虧。
我麼,我不是個非要幹某一件事的人。免去中間的複雜,其實現在我們就能同上一條船,既在同一條船上,我便要告訴你,留他一命興許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或許他某日也會與我們上同一條船。”
見阿叙被清見一番話唬得找不着北,須葉适時介入道:“你先走吧,他交給我。”
她說罷,阿叙緩緩将長劍收了起來,呆在原處猶疑了許久,仿佛還在思考清見方才的話。
蘇清見的鬼話,他從第一句開始便不該聽。
待阿叙走了,須葉望向清見:“三日後申時,你可有空與我見面?”
三日後,第一場新政辯議的時間。她想試探清見到時候是否會參辯,再考慮烏悅“誰赢了就去誰的陣營”該如何解決。
“三日後……”
“怎麼,你不願來?”
清見将麻繩擱在一旁,淡然一笑道:“我隻是在想,東門的橫橋修繕好了。”
須葉對此不明所以,他和聲補充:“橫橋上有雲門金頂、一路绮繡相送。此次我是督工,新橋通行之前要先上去視察一次,你可願一同去看看?”
說實在的他這督工隻是個挂名的督工,幾乎都沒怎麼去看過,橫橋究竟修繕成了什麼樣他都不知道。
不過須葉答應了他。
燭火搖曳中,她執起麻繩,将之環在了清見項上。“那便這麼說定了,三日後若見不到你,此生便再也不見。”
清見對她的動作毫不設防,頃刻間已然将她擁入懷中。二人衣裳相覆,輕偎低傍,他的神色中不再有一丁點輕薄的影子,隻是貼着她的額頭輕輕一吻,道:
“我不會再與你失約。”
蘇清見沒有想到的是,他剛說完這話不到一個時辰,茂王便帶着一堆重禮找到了他,面色堪比苦瓜。
更沒想到的是,面如苦瓜的茂王誠誠懇墾地對他說:“請蘇大人三日後到甯兮閣參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