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直說吧,想要什麼?”
惠阻還未說完,常月聽得無趣,直接出言打斷了他。
諸立軒也不啰嗦,展開簡冊道:“犀疆邊城昀州已被攻下,理應歸于大章所有。”
“做夢!”常月冷笑,“昀州的百姓都不肯降,我們憑什麼要降?”
這……
惠阻瞧向清見,這丫頭真是犀疆的使者麼?
不看他還好,一看他,他便以手巾掩唇咳嗽起來,并弱聲說:“實在抱歉,蘇某不慎着了涼,舊疾複發。”以避開所有交涉。
裝,繼續裝。
惠阻懶得再理會他,同常月道:“此前有大章百姓被羁押在犀疆,這事可解決了麼?”
“被傷及馬匹的人家已經得了賠償,作案的也都押回了大章問罪,常月公主,關于鹽市買賣,您可願做主麼?”諸立軒問。
原來她是常月公主?惠阻一怔,就是她命人綁走了思齊?
隻聞常月道:“我自然會做主。至于鹽價,你我一會再議定,此事不能與昀州相提并論。”
“常月公主,自古以來,戰敗一方要麼割讓土地,要麼獻上金銀,若犀疆不肯讓出昀州,總歸要談及補償。”惠阻同她解釋。
常月沉默半晌,用幾乎聽不見的低語說道:“和親……可行?”
清見一怔。
“和親,可行?”常月一咬牙,含着淚水告訴他們,“我情願拿自己換回昀州,可行?”
“公主……”惠阻也是一驚,“公主可仔細考慮過了?”
然而諸立軒卻即刻道:“按理可行。”
接下來,開始議定鹽價,以及把守昀州的兵卒撤退的時日。
後面的事,常月已沒有再繼續交涉下去了。她默默聽着,眸中逐漸黯淡無光,一直望着自己的掌心出神。
一刻之後,清見咳了幾聲,“惠大人,有一項蘇某思來想去覺得不妥。”
“哪一項?”惠阻低首望向自己所寫的條條款款,不知他想重議的是哪一條。
“和親一項。”清見道,“私以為此事僅是常月公主,還做不了主。一來陛下并無此意,二來若真要論及和親,也要犀疆王與王後同意,方才可行。至于其他,大章别無異議。”
說到這,他起身向衆人合手作了一揖,“許是不巧,蘇某今日體力實在不支,便失禮先行告退了。”
說完,清見與諸立軒略一低首,轉身告辭。
惠阻望着他遠去的背影,談判已成,他大抵已經急着去接回須葉母女了,這麼想着,惠阻心裡總算安定了些許。
于是他留在甯兮閣,與其他人繼續耗了幾個時辰,又将同犀疆的鹽運讓回給了大章,幾番拉扯鹽價之後,終于到了尾聲。
末了,見常月近在身旁,惠阻朝她走了過去:“常月公主,在下有一句話想說。”
“什麼事?”常月莫名其妙。
“以自己換取昀州固然大義,但藏在暗處綁架他人妻女,卻又顯得卑鄙。”惠阻冷臉道,“你要的都得到了,該放人了吧?”
常月先是一愣,随後即刻怒了:“她昨日便放火燒了我的住處,帶着孩子跑掉了,你到底還要我放什麼人?”
惠阻:?
昨日?可看蘇清見的模樣,分明今日才接到要挾信……
“惠大人。”阿吉到了他身側,低語道,“咱們的人說是查到了,您要找的那人昨日在裡京府下獄了。”
“怎麼回事?”
“犯了什麼事不知道,說是蘇清見帶人抓的。”
聽了這話,惠阻突然想明白了一切。
他被蘇清見擺了一道,分明須葉母女已然獲救,蘇清見卻将計就計、繼續以思齊的性命要挾吓唬他,迫使樓象從中調解,給大章讓出了犀疆這個老主顧。
此番下來,大章既賺到了一州國土,又賺到了一樁長期的鹽運生意,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想明白這些以後,惠阻頓時怒火中燒,直奔着夏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