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葉問:“都解決了?”
“解決了。”清見在庭外洗手,兩個女兒皆抱着他的腿不肯松手,他擦淨了手後俯身抱起思齊,“丫頭昨日吓壞了吧?”
“才沒有!”思齊左右擺着小腦袋,“娘親和我玩了狸貓抓小老鼠,我們是小老鼠,我跑得可快了,狸貓都追不上!”
她說着伸出兩根手指放在嘴邊,佯裝成小老鼠的模樣,吱吱吱叫了幾聲。
清見被她逗樂了,沒笑兩聲便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他昨日不知中了什麼邪,覺得須葉失蹤是故意同他鬥氣去了,直到收到那封勒索信。須葉的筆迹,常月的口氣,尹戍安的落款,很難不信都是真的。清見帶着人在雨中找了一個多時辰未果,讓容恩借故封鎖了裡京城,開始挨家挨戶搜尋。
正當這時,城外一戶人家失火,清見尋到此處,與剛追着須葉出來的尹戍安撞了個正着。
一見他手裡握着弓弩,阿叙略施拳腳,将其制服了。鑒于尹戍安還是個大章逃犯,容恩即刻下令将他下獄。
而見到須葉的那一刻,清見早已把吵架的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趕緊脫下外衫遮蔽風雨,将須葉、思齊護在衣衫下,一起回到了家中。
此刻須葉擡手一摸,他的額頭果然滾燙,怕他受累,即刻将他手裡的思齊抱了下來。
“你也是,何苦冒着雨去找呢?”
“對不起,須葉。”清見将她們母女擁入懷中,滿是愧疚地說,“我竟差點把你們弄丢了。”
若不是他與須葉鬥氣,也不至如此。幸而,綁走她們母女的是常月,若是别人……念及此事清見仍是後怕。
他認真告誡:“以後我跟着你們,寸步不離。”
須葉原想笑他,這話卻讓她記起未做完的事:“對了,上次我與你說要一起去一個地方,你可知是哪裡?”
清見搖了搖頭。
須葉自榻上尋了他的額帶來,笑道:“把雙眼蒙上。”
“你想搞什麼?”清見握着它,半晌沒有動靜。
須葉上前取來額帶親自為他系上了,這一幕使得兩個孩子咯咯發笑,清見連忙道:“夫人别搞,我怕黑。”
“不許拆下來!”
看來他已忘記了,須葉心道,那時他就是這麼帶着她走到夏宅的。
她于是也牽着清見的手,帶着他向前走去。
惠阻怒氣沖沖找來時,恰巧撞見了這一幕,思齊牽着他來看:“惠叔叔,你快看我爹爹,傻乎乎的!”她脆生生的稚語惹得衆人都笑,惠阻隻好忍氣吞聲。
一聽惠阻也來了,清見心虛地不敢說話,生怕他趁機給自己來兩刀洩憤。
清見:很不對勁。
見惠阻似有疑慮,須葉與他解釋:“我們要去的這個地方,惠大人也知道,可願同去?”
“不願。”清見趕緊道,“别别。”
惠阻冷哼一聲,由思齊牽着自己去了。
漫長的跋涉之後,須葉終于推開了身前的府門。
“小藥。”接着,她扶着籴藥跨過了門檻,踏入久違的故居,“在你很小的時候,爹爹、娘親和姐姐的家,便在這裡。”
“我們走——”
清見揭開額帶,思齊像花蝴蝶似的從他身旁經過,牽着小藥,直朝着庭中的桃樹飛去了。
庭中一如當年,什麼都還在。
“在新政辯議上作梗是我不對。”須葉指了指畫堂的方向,“這個,就當作我給你的賠禮了。”
他跟着走過去,隻見畫堂中的陳設與昔日别無二緻,皆是須葉依照記憶所還原,連他小時候那幅畫也都還在。
也不知上一任屋主出于什麼心态,将這畫給保留住了。
“怎麼樣,蘇大人對這賠禮可還滿意?”須葉笑問。
“須葉……”清見已經啞巴了快一刻鐘,此刻終于出聲,“我不知前世積了多少德,今生要積多少德,來世……”
來世,才能又與你做夫妻。
他陡然意識到自己的貪婪,仿佛前世今生都不夠。不,隻要是在一起就好,隻要時時刻刻能見到她就好,被她算計多少遍,都心甘情願。
“你積個鬼德?”到這時,惠阻已然忍無可忍,“蘇清見,你做孽多端,遲早會有報應!”
惠阻的氣憤不像是假的,“你倆又怎麼了?”須葉不解地瞧向清見,隻見他并不正面答他,而是走上前去,拍了拍思齊的肩。
“爹爹!”思齊驚喜地轉過身,甜甜一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