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見也笑了:“昨日你差點讓狸貓抓了去,将你惠叔叔吓壞了,你可願去安慰安慰他?”
思齊一點即透,如星月的雙目瞧向惠阻。
“惠叔叔别怕,我可厲害了,不會被抓走的!我是一隻跑得快的小老鼠!”
她說完,惠阻的氣即刻消了一半,他擡手摸了摸她的頭:“是了,小主子最能幹!”
“你惠叔叔為了救你,可費了不少力氣。”清見說着,又咳了兩聲,“思齊,要向惠叔叔道謝。你說,多謝惠叔叔,思齊長大了會好生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多謝惠叔叔!思齊要好生報答你!”思齊滿眼都是笑意,聽見小藥在喊她,很快便又跑走了。
“利用自己的孩子,你真是畜生。”待她跑遠了,惠阻方道,“如今戰争已結束,你們的目的也達到了。”
“現在麼?”須葉卻告訴他,“其實,這才剛剛開始。”
惠阻不是很懂。
須葉記起常月帶來的證物,同清見:“昨日你可進過常月的居所?”
“不曾,怎麼了?”
她将烏悅遺物一事告訴了清見,那足以證明是張黨在暗中埋伏,以緻烏悅重傷而死,這說輕了是謀殺政敵、結黨亂政,說重了是謀殺使者,乃是叛國之罪。
他們,定要為烏悅報仇。
*
因着昨日陰雨不斷,須葉所焚之火很快就熄滅在雨中,屋内陳設大多沒有損毀。今日須葉帶着阿叙故地重遊,又将卧房内都尋了一遍,不曾尋到證物的灰燼。
那便是被人帶走了。
須葉心下放松了不少,至少證物還在。
她尋完了出門,屋外的杏花重重中,忽走出個身着官袍的男子,身邊還跟了個随從。須葉定睛細看,竟是容恩。
“蘇夫人怎麼也在?”走近了,容恩朝她一拱手,“蘇夫人昨日沒有受到驚吓吧?”
須葉與他淡笑:“不曾。多謝容大人相救。”
“诶,蘇夫人,何必說這些。”容恩颔首,“你是在找什麼東西麼?”
于容恩此人,須葉總覺不能盡信。他很是油滑,從前在兌州時,他曾因清見的一時相助救他于水火之中,爾後被歸今一通諷刺卻面不改色,加之受張雍以提攜,夏宅案裡又刻意偏私,很難看清他的立場所在。
須葉道:“這居所裡的東西,大人動過麼?”
容恩搖首,同她一笑:“夫人可是有什麼東西遺失了?若告訴容某,必将盡力替夫人找回。”
他的話中,也有幾分刺探的意味。
像是在探她知不知道證物所在。
如若他是張黨的人,又恰巧知曉證物的存在,想來這證物是已經被銷毀了。
須葉望向他,“我沒有遺失什麼東西,但是想請大人通融,讓我見尹戍安一面。”
“這個當然可以,夫人請。”容恩擡袖,為她引路。
去裡京府途中,阿叙問她:“尹戍安身犯重罪,你去見他,不覺得晦氣麼?”
“要想扳倒張黨,須得有犀疆人的證詞,但又不能在明面上承認烏悅的死是大章所為。”須葉低聲道,“如今能用得上的證人,便隻有尹戍安了。”
此刻,清見已在去宮中為尹戍安求赦免令,須葉面見尹戍安,以此為條件向他換取證物證詞。
裡京府側殿中,獄卒将尹戍安押解上來。
他雖手腳都被鐵索鎖住,但也隻是羁押在牢中待審,看樣子沒有吃過什麼苦頭。
獄卒對他道:“尹戍安,擡起頭。”
尹戍安滿臉不耐,沖着獄卒吐了口口水,随即用十分陰冷的目光盯向須葉:“老子若是死不了,定要你全家的狗命!”
頃刻間,阿叙的短刀已經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須葉示意他不必動刀,自席上起身,平靜地走向尹戍安。一步,兩步,三步,随着同他的距離拉近,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
終于,她走到尹戍安跟前。
“你不是來讨公道的麼?”須葉微微俯身,擡眉問,“怎麼現在像條癞皮狗,隻會叫,惹人厭。”
尹戍安滿是血絲的雙目直直盯着她。
須葉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道:“三日後受審,想活,就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說罷,她直起身子與容恩稍一颔首,便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