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身後的歸今點了點頭。
十公主在旁坐下,又讓婢女拿來軟枕靠上,擡眉道:“你沒聽過,今日便告訴你。本宮已與閣主交代過,苑歸今以後不得踏入甯兮閣一步,要怪就怪他自己,承諾的事情都辦不到。”
原來這小子隐瞞身份混迹甯兮閣,是因為十公主。有趣至極。
“明白了,蘇某以後會替十公主監督。”清見即刻道,“若非您應允,必不能再讓他踏入甯兮閣半步了。”
十公主對他的态度頗為滿意,回身瞥了歸今一眼,後者依舊嬉皮笑臉,得了十公主一個白目。
“這是怎麼了,竟這般熱鬧?”
須葉端着一盤雪梨酥,掀開竹簾笑着走了進來。
她來了,身後還跟着個笑嘻嘻的小人兒,衆人的氣氛即刻緩和了些許。十公主亦展顔道:“須葉,本宮遣人給思齊、小藥做了蜀錦縠紗裙,一會讓小藥先試試。”
“多謝十公主。”須葉向她行了禮,拍開了清見欲拿雪梨酥的手,将它端到十公主跟前,“我隻知是有貴客來,沒想到竟是十公主。公主近來可好?”
十公主道:“甚好。本宮原也少出門,這便要回了。”
說罷她用手指了指清見,“哼”了一聲,便帶着一群侍從與苑歸今打道回府。
“怎麼了?”須葉遠望着他們的背影,甚是不解,“我看這架勢,不像是專程來給思齊、小藥送衣裙的。”
清見終于拿到了一塊酥,邊吃邊向她解釋:“他們兩口子鬥法。幸而夫人過來解圍,再遲一步,我也要被殃及了。”
據清見所知,十公主并不厭惡甯兮閣,想來是歸今瞎許了什麼承諾,卻又未能達成,才對他降下了懲罰。十公主也實在了解歸今,不讓他去甯兮閣,簡直是一種非人的酷刑。
想到這清見忽而被脆酥一噎,糟糕!歸今不能去甯兮閣,他還在裝病,南公子今日怕不是要一個人對辯彩衣閣了?
此刻在甯兮閣的南修文:???
“夫君,這酥可不是白吃的。”須葉俯身回來,輕輕拉過清見的衣襟,低聲說道,“你吃了我的酥,就要幫我辦一件事。”
“夫人盡管說,什麼事?”他笑得極寵溺。
須葉遲疑了一小會兒,最終道:“昨夜我因夢見思齊伏在地上哭泣,一夜都沒怎麼睡好,我想去樓象看看她。”
思齊已與樓象的親人相處甚歡,但他們心中牽念,卻不知怎得愈來愈深。清見知道她的心思,握住了她的手,“須葉,我明日尋個由頭,看看能不能去一趟。”
“誰說要你去了?”須葉笑了,“我是要你替我備些路上用的,不必擔心,我會盡早回來。”
她想自己去?
清見沉吟半晌,從衣帶上取下結玉令,交給了她。“那好吧。從裡京往巽州的方向,一路的州官都是熟人,你自己……”
“我用不着。”須葉側過身去,“你才是,凡事自己當心些。”
清見勉強笑了笑,“那當然。”
不一會兒,他找來了阿叙。
“阿叙,認識這麼多年了,你我還從未談過心吧?”清見誠邀他坐了下來,“我看今日天氣不錯,很适合叙叙舊。”
“有話直說。”
“你知道夫人要去樓象,對麼?”
阿叙颔首。
清見道:“樓象有個叫連澈的人,讓他别老在夫人跟前晃。”道罷,他從袖中掏出了一袋銀兩遞與阿叙,“路途遙遠,須葉的安全便辛苦你多照顧了。”
清見突如其來的巴結,不由讓阿叙心生幾分好奇:這連澈,到底是個什麼人?
不過他也沒有多問,收了銀子後隻道了句“你放心”,便朝庭外去了。
臨走時,阿叙将清見的話向須葉複述了一遍。須葉聽罷淡淡一笑,掀開車簾,再一次向清見和小藥道别。
“你要記得按時服藥、保重身體,還有,别讓小藥喝太多糖水。”
“好。”
清見目送着須葉遠去,待到車馬全然消失不見,他方牽着小藥回了府。
車馬很快便出了東門,阿叙忍不住問:“為什麼不告訴他實情?”
“我告訴他的都是實情。”須葉道,“但這是九九與我之間的恩怨,與他無關,我不想再将他牽扯進去了。”
阿叙低首,對此無可辯駁。
須葉緊握着手中的金絲錦囊,目光側向阿叙:“若我們在樓象尋到了那個人,你會拿他怎麼樣?”
阿叙久久不答,神色很是淡漠。須葉極想從他嘴裡聽得一個說法,畢竟去樓象這一趟,全然隻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