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葉對她的乳牙很是擔憂,“荷香酥太甜,今日已不能再吃了。”
“可是……”思齊小手指一繞,有了别的主意,“惠叔叔做的就不甜。”
她說着,古靈精怪的雙眼瞥向一旁的惠阻,想讓他幫自己說話。果然,惠阻很快接上了話:“小主子想吃我做的荷香酥?”
“想吃!惠叔叔快去做嘛!惠叔叔做的荷香酥最好吃了!”
一聲又一聲的“惠叔叔”,喊得惠阻心軟軟,他差點忘記了自己來蘇府的初衷,一時間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思齊,你先去和妹妹玩一會。”
終于,須葉将思齊從惠阻身上提了起來,讓他松了一口氣。思齊走後,恰好景樹過來傳話:“夫人,大人說要去甯兮閣參辯,您不必等他回來用飯。”
這話将惠阻聽得一笑:“不若我們一起去看看?”
他一貫都是專程過來看望思齊的,今日卻好像刻意避開她一般,甚是奇怪。
“惠大人方才不是有話要同我說麼?”須葉問。
惠阻賣起了關子,吩咐吉叔留在蘇府,與須葉做了個“請”的手勢,邀她一同前往甯兮閣。什麼時候他和清見的關系變得這樣好了?須葉無奈地随他行至門口,卻見景樹好像還有話要講,便與惠阻短暫别過,陪景樹來到了桃樹下。
“夫人,裡京府那邊方才傳來消息。”景樹蹙起眉來,低聲說道,“說是審出來鞠蘅下獄前曾雇了幾個人,意欲對大人不利。”
看來他是想魚死網破。
此前清見一直稱病并且去了樓象,倒陰差陽錯地避過了一劫。
與景樹簡單交代之後,須葉與惠阻一同去往了甯兮閣。
惠阻明顯是有備而來。他從腰際取出錦囊,将裡面的錢全壓了清見赢,爾後到臨近辯議台的地方坐了下來,等着他們出現。
須葉覺得他無比反常,不由問:“惠大人什麼時候這麼熱衷于甯兮閣了?”
“倒算不上熱衷,上次來這還是為了平息大章與犀疆的戰火。”惠阻說着笑了笑,“咦,夫人不想押一把?”
須葉同他講了他們剛回裡京就輸光家産的事,“我瞧今日又有顧子抑,心裡害怕。”
今日是南修文對陣顧子抑,南修文早已在席上,不多久,歸今與清見說說笑笑地來了,清見朝他作揖,“苑大辯。”歸今也揖了回去,“蘇大辯。”爾後兩人一齊入了席。
惠阻望向須葉:“大辯?”
須葉:“……”
已近開場,顧子抑才姗姗來遲。甯兮閣中多是他的擁趸,左右皆在議論,說起顧子抑多次大敗南修文,顯然這一次也沒有争議。
然而剛押了不少錢的惠阻卻仿佛不那麼在意,隻是靜靜等待着辯議開始。
見他依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須葉問:“惠大人此前說,有事要告訴我?”
已吊足了胃口,她問起時,惠阻才終于從袖中拿出一樣東西示于她。從外觀看,這是一張疊好的藕荷色手帕,像是包裹着什麼東西,片刻後,惠阻将之揭開了。
隻見裡面是幾截香灰,與須葉此前留在阮子晉府中的一緻。
“這是什麼?”須葉明知故問。
惠阻坦誠道:“這是我從阮子晉家中發現的迷香,我想,蘇夫人應該認識它。”
須葉淡然地将目光移向辯議台,笑了。
“惠大人勞神費力,就是為了讓我看這個?”
見她好似不為所動,惠阻将香灰收回自己袖中,也風輕雲淡地一笑。他撓了撓自己的額角,側首道:“惠某真的很想知道,上次你們急着送小主子回樓象,是為了什麼?”
須葉不語。
“據這些時日的觀察,惠某猜測,蘇清見有意與張丞相争權,想要以小主子為餌獲得樓象的支持。”惠阻望着不遠處的清見說道,“不得不說你們将小主子算計得妥妥貼貼,既然如此,何不讓她留在樓象呢?也許王上會助你們一臂之力也不一定。”
須葉的笑意逐漸消散,回應他道:“這些香灰,根本無法作為證據。”
“香灰的确證明不了什麼。”惠阻坦然道,“但若将它交給阮子晉的兒女,或是那些與阮子晉有來往的官吏,局勢會大有不同吧?對了,我聽聞大章的諸大人亦翹首期盼着與阮子晉交好,他們若是得知了他死去的真相,蘇夫人覺得會如何?”
他說得胸有成竹,卻被身邊忍無可忍的看客剮了一眼,“辯議快開始了,肅靜!”
惠阻并不理會,愈發正經地望向須葉。
“蘇夫人,請讓惠某帶小主子回樓象。”他誠懇地說道,“讓她做回王上的女兒,樓象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