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蘇二做不了主,你為何不直接去與典客說?”
惠阻勉強地笑了,“我便直說了吧。如今大章這位典客,有點不受蘇太後待見,王上說隻與蘇大人談。”
須葉深知不是羊彌期讨人待見與否的問題,而是蘇太後刻意留給了清見一把權柄,讓他獨掌與樓象的外交。
這皆是為了思齊。
她領會了這份情意,并與惠阻道:“思齊回來時,看見樓象宮中為她制的那件百花裙,便哭着說想念婆婆。想來,太後娘娘應是十分疼愛思齊,從前是我心思太過狹隘了,還望她老人家一切安好,身體無恙。”
“蘇夫人的話,在下會敬告太後娘娘的。”惠阻颔首。
須葉笑了笑,“我還有一些話,想托惠大人告訴王上。”
“什麼話?”
須葉考慮了一會,覺得是時候将她和清見的計劃告知了,畢竟清見這一去面臨的危機也不小,若是真到了要你死我活的局面,也能保一保他。
“那日在渡江,惠大人知道的是實情,但并非全貌。”
須葉與惠阻走過東門坊市,邀他走上了小樓。行意正在迎客,見是他們,親自端了壺茶過來,“清見已去昀州了?”
“去了。”須葉向行意說罷,介紹道,“惠大人,這位是清見的姐姐、茶肆的老闆。姐姐,這位是樓象的使臣,惠阻惠大人。”
“惠大人萬安,還望你喝得慣裡京的茶。”行意笑道,“有什麼需要的叫我便是。”
惠阻道:“小主子與在下提起過,姑姑做的糖糕甚好吃。”
他說罷,琢磨了一下須葉先前的話,又與阿吉交代:“吉叔,現下客忙,你去幫襯蘇老闆一會兒吧。”
支走了阿吉,惠阻瞧向須葉。
“惠大人也知道,如今的皇帝是清見千挑萬選,一力支持、輔佐的。他當日不願選擇梁王,便是因為覺得梁王駕馭不了群臣,容易受人挾制。他選擇了徐召慎,徐召慎也成全了新政,隻是……”
她今日的這番話,随便哪一句叫别人撿去都是殺頭的重罪。惠阻聽得一臉蒙,但依舊心驚膽戰地聽着。
須葉道:“隻是到頭來,張黨把持朝政、蛀空朝廷,沒了張黨,又會有諸黨,仿佛永遠沒個安生。”
惠阻磕磕巴巴地接了一句:“所以……蘇大人……這是想要……”
“請惠大人将這些話告知王上,她自會明白。”
惠阻暗想這兩人實在膽大包天,但若真如此,對樓象也有許多好處,不過還有許多細節需要商定。
他遂斟酌着說道:“蘇大人如今已是太子太傅,他還有大把時間栽培太子,現在便考慮這些,會不會太過着急了?”
須葉搖了搖頭,目光微寒。
“已經有人在用兩個孩子的性命要挾清見,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
提及思齊,惠阻皺了皺眉,心下也莫名被點燃了一絲仇恨。他随即問:“是誰?”
須葉沉默不語。
見她不說,惠阻也不再問了,隻道:“你放心,若是你們實在顧不上她們,我能向你确保,沒有人能傷及小主子和小藥。大不了,我将她們一齊帶回樓象。”
“多謝。”須葉看向他,“上次渡江一事,是我對不住你。”
惠阻玩笑起來:“蘇夫人,我是該謝你不殺之恩呢,還是怨你差點殺了我呢?”
難得,讓清見和她各算計了一次,惠阻還能做到不計前嫌。須葉發自内心地說:“惠大人大義,還好我當日沒有鑄成大錯,否則王上便少了一位知心人了。”
惠阻笑道,“在下實在算不上王上的知心人,隻是,你是小主子最信任的人,也曾是王上的救命恩人,這都是惠某應該做的。”
隻要是為了樓象,為了齊祎,做什麼他都情願。
須葉不由問起:“上次回樓象之後,惠大人可有與王上談過心?”
惠阻仿佛被夫子抓住偷懶的學生,對此頗有些心虛,他原也想,可是真正一見了齊祎,他便什麼話都說不出了。他甚至隻能做到有問有答,多的話一句都沒有提起。
此時,他隻能與須葉道:“蘇夫人請放心,惠某已然在為此努力。”
須葉看他模樣,便知他與齊祎什麼進展都沒有,不過也隻能笑了笑,讓他們倆自己來解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