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溫沁道:“我聽聞蘇大人患有心疾,你可千萬别吓着人家。”
正是濛女。
見着她,清見隻覺眼眸發顫,擡首對溫沁道:“你想要諸立軒替你做什麼?”
“蘇大人當真糊塗。”濛女努了努嘴,愉悅地一笑,“當然是造反啰。”
溫沁颔首。
他捏了捏濛女的鼻子,對她說道:“我們談事時你不要過來,仔細髒了鞋子。”
“好,都聽阿沁的。”濛女乖巧地點了點頭,朝清見眨眨眼便離開了。
因着濛女的來到,溫沁的語氣較方才平和了一些,他對清見道:“你去告訴諸立軒,以後我和他的事,隻能由你來談,若讓旁人來,皆如今日的崔延一般。”
清見沉默不語。
溫沁接着說道:“蘇清見,你現在不僅是他的人,也是我的人,若你連這種小事都談不攏,下場會比今日的崔延還要凄慘百倍,明白麼?”
說完,溫沁讓人把清見、歸今身上的錢财和錦袋全都搜刮幹淨,作出一副搶了他們的模樣,便帶上自己人走了。
他們走後不久,濛女端着一壺酒走了進來,将涼酒悉數澆在了歸今臉上。歸今即刻蘇醒了過來,他驚慌地左右張望,随後被地上崔延的屍體吓得一退,瞳孔猛縮。
“二位終于醒了。”濛女道,“地上的這位可是你們幹的?”
她說着伸手到崔延頸下一探,“啊呀,已經死了。”
“你不要瞎說啊!”歸今看了看她,又看向清見,破音道,“二少,你醒了嗎?你說句話啊!我倆是被人從背後打暈了之後綁過來的!”
濛女笑了一聲:“我知道,你倆的手還綁着呢。”
“那你方才在亂說什麼!這人死活與我們無關!”歸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報……報官吧,我們還想知道是誰幹的呢!!”說着他又看向清見,“我知道了,二少,有人想栽贓嫁禍我倆!”
清見盯了那灘血迹一眼,艱難道,“去報官吧,此人是朝廷重臣崔延。”
“等等,我身上的錢呢?”歸今在自己袖中摸索半天,并沒有在裡面摸到半個錢,“二少,快看看你的東西還在不在。”
清見出門很少帶錢,方才由着他們搜刮走了自己的結玉令、白櫻錦囊,現在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李若風送他的符紙也被拿走了。
那張保須葉在他身邊安然無恙的符紙……
“他爺爺的,我真是服了!”歸今罵了一聲,“這孫子也不知道招惹上誰了,居然拉了我們兩個過來墊背,讓永綏知道我在繡花台,還不扒了我的皮!我去……去你大爺!”說着,他踹了崔延兩腳。
不多久,裡京府便來人了。
若換作别人,恐怕就直接定罪了,隻是二人有多人作證,歸今有十公主作保,歸今又替清見作了保,并大鬧了裡京府一番,言及天子之下自己居然還被當街搶劫,容恩隻好把這兩個爺請走。
因着他們三人身上的财物都被搜刮幹淨,崔延之死也被歸因于強盜。
之後,清見回到了家裡。
他走到□□,見得須葉抱着小藥在桂枝之下,正在教她數數。“四朵,五朵,六朵……”小藥笑呵呵地指着桂花,實在聰穎,教一次便全都會了。
行意發覺他回來了,笑道:“清見,須葉給你溫的藥在爐子上,記得去喝。”
清見看向須葉,面色卻頗為嚴肅,“阿姐,勞煩你帶小藥和思齊去畫堂玩一會,我有話要和須葉說。”
見他神色有異,知道不是尋常事,行意隻得帶上兩個孩子去了。臨走時她有些不放心,與他們道:“我今日不回茶肆,你們有什麼話坐下來慢慢說,千萬不要着急動氣。”
兩人都沒有答話。
待行意帶着孩子們走遠了,清見方才問:“你讓濛女誘導溫沁,殺了崔延?”
方才須葉也多少猜到了是這事,隻不過他語氣不善,想來是溫沁沒有将崔延處理妥當,造成了某些麻煩。
“是我做的。”須葉應了下來,“他敢動你,我就不敢殺他麼?”
清見聽完這話,對她毫不介懷的模樣有些難以接受:“崔延是朝廷重臣,手握轉運司重權,又是諸立軒的心腹,你說殺就殺?”
這并不是二人第一次分歧。
須葉原本沒打算對付崔延,隻是那日在禦史台見他對清見敵意甚重,若不早日下手,恐怕他會得寸進尺。
須葉道:“他與你都是諸立軒聯絡招定人的線人,現在他不死,日後死的就是你。”
清見自袖中取出溫沁給自己的化愁散,低聲告訴她:“溫沁在鬧市之中殺了一個朝廷重臣,要我說動諸立軒造反,用這個毒死徐召慎,招定竟能如此藐視大章,若真讓他們得逞,我死一百遍都不夠向大章百姓贖罪!”
須葉拿下了化愁散,“不勞你死一百遍,我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