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落到溫随舟耳朵裡,仿佛瞬間化成萬千綿纏的風絲,鑽進骨頭縫裡,酥麻感遍布全身,猛的心頭一顫。
蘇久故意盯着溫随舟的眼睛看,就是不挪開目光,兩秒後,蘇久餘光瞥見他耳朵尖翻紅了。
?!
哎嘿?!溫随舟他害羞了?
好玩!
“咳——”溫随舟假裝清了清嗓,順勢立刻錯開視線,随即發動車,順便還在中控台撥通了電話。
“萬吉那單直接協商賠償。”
“還有,以後他家的單都别接。”
蘇久:“???”
啊?想看個偶像有錯嗎?直接被扼殺了?
這邊話音剛落,電話對面傳來齊染解放般的快樂嚎叫:“太棒啦!!!”
哦對。
蘇久忽然想起,這個老闆千奇百怪的要求太多,不接是正常的。
吓死她了,還以為溫随舟是報複她呢。
公司,午飯時間,辦公區幾乎沒什麼人,蘇久剛才在回來路上已經吃完了,于是趴在桌子上午休。
溫随舟推開辦公室門,順着辦公區的方向看去,掃了眼趴在桌子上的蘇久,接着把門關上,手裡撥通了電話。
嘟嘟兩聲後,對面傳來聲音:“随舟,你剛才給我發的這種情況,大概率是病人小時候在類似環境下收到的創傷,課文聲音應該是心裡誘因,導緻她回憶重現,算是具有情景特異性的心理問題。”
溫随舟聽着對面講了一長串,神情愈發凝重,頓了幾秒之後,開口問道:“她這個情況,嚴重嗎?”
“平常都很正常的話,就說明其實在她的心理韌性還是良好的,隻要不遇到這些可能刺激到她的情況,就不會有太大問題。”
“好,我知道了。”說着,他不自覺的擡頭,從辦公室的玻璃往辦公區那裡看。
“那你呢?”心理醫生的聲音再次從對面傳來,“你最近怎麼樣,要不要過來看看?”
溫随舟聞言,回想了下最近,嘴角微微彎了下,目光依舊停留在玻璃外的某一處。
“我挺好的,你聽不出來嗎?”
醫生在對面沒忍住笑了笑:“是啊,接到你電話我吓一跳,一下講這麼多字,我還以為是詐騙。”
挂了電話,溫随舟緩緩走到辦公桌邊坐下,腳尖輕輕一點,椅子随之轉了半圈,他看着外面陽光投射在大廈玻璃之間來回反射的焦點,眯了眯眼睛。
想起之前宴會遇到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蘇久似乎當時也特别不安。
而他目前,似乎還沒有能讓蘇久對他敞開心扉的資格。
溫随舟想着,頭仰靠在椅子靠背上,手背覆在額頭,閉上眼睛,緩緩沉了口氣。
……
下班後,蘇久去買了點菜,為了不碰上熟人所以他們倆的分工一般是,一個人買菜,一個人燒。
但是蘇久的廚藝屬實是有點一言難盡,有一次做了一頓飯後,溫随舟面無表情的奪過她的鍋鏟,把她請出了廚房。
果然第一天上班就是最漫長最痛苦的!
蘇久拖着疲憊沉重的步伐走進房間,也沒開燈,摸着黑憑直接把包扔在椅子上,一頭栽進床裡,拱了拱調整成個舒服的姿勢,躺着玩手機。
燈光太昏暗,視頻的聲音太催眠,再加上下午太陽穴一直感覺酸脹脹,沒看一會,就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不知不覺手機就從手裡滑落到床上,她窩在床上就這麼睡着了。
雖然睡着了,但睡得并不沉,大腦神經元依舊活躍,白天的信息積累倒成了它組合夢境的養分。
一片白茫茫的迷霧之中,蘇久感覺自己在不斷快速下墜,她拼命抓住身邊的一切,但都在掌心化成水霧散去。
水霧變成黑色,幻化成小時候自己,捧着一本又一本的課文,讀着一遍又一遍,過着每一個擔驚受怕的夜晚。
水霧又變成一根挂滿倒刺的棍子,被那個男人拿着,高高舉起來,向她劈來。
“不要!”蘇久拼命喊着,伸手去護住自己,黑霧散去,幻成一個會說話的毛絨小熊,她跑過去緊緊抱住它。
這次,水霧沒有消散。
“蘇久,蘇久!”
蘇久似乎聽到有人在喊她,猛的一下子睜開眼睛,徑直撞進溫随舟擔憂的眼眸。
隻不過,這眼神她還沒來得及心髒漏跳一拍,就發現狀況不對。
她好像,把溫随舟壓在了身子下面。
蘇久整個人環抱着溫随舟,下巴抵在他的鎖骨處,近得呼吸幾乎都能糾纏在一起,而溫随舟仰倒在床上,兩個人的姿勢從哪看都有點不可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