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

他起身，穿上了鳳芍鳳藥給他準備的衣裳，拿了些鳳芍鳳藥給他準備的錢财。

出門，鳳芍鳳藥還要跟着，他急忙命令道。

“你們兩個，替本殿下守好鳳宮，等本殿下回來。”

“是！”

“是！”

鳳芍鳳藥條件反射，脫口而出，再一看，主子已經不見了……

‘有福藥’鋪子。

“你家老闆可在？我來問他買些藥材。”千歸蘭沖那醫師道。

“我家老闆今日叫我等着你了，你且去吧。”

“往後院走，那亭子裡，你若迷路，隻管問旁的妖，定告知于你。”醫師道。

“多謝。”

“對了，你那金戒切莫拿來換物了，浪費。”

“我定當好好珍惜。”千歸蘭道。

今日晴光正好，這後院小亭整理的也不錯，藥材長的盛，千歸蘭也高興起來。

他往前走了幾步，一陣風徐徐吹來，吹動亭旁的一片細竹微動，竹葉層層疊疊，影影綽綽。

亭裡，二妖的發絲随風而起，桌上三兩張紙也被風鼓動起來，被塗山覓壓着，停了筆，蕭珏也合上了書。

兩妖相視，隐隐情湧。

青衫薄春，白袍浮景。

……

倒是蕭珏發現了他，千歸蘭才接着往亭子那走去。順便想了一下無字天書，這次他放在戒指裡來着，沒事沒事。

“阿蘭你來了，這是我整理出來的藥材，你看看。”塗山覓道，遞給他剛剛寫的一張紙。

千歸蘭拿來一瞧，上面寫了藥材的名字和幾兩，原來是在寫這個。一些經常用到的藥材，确實是他最想要的。

塗山覓推過來一包，是藥材擠在一起的味道。

“看看可還有缺的，到時再拿來給你。”

“唔……”

沒什麼缺的，隻是千歸蘭瞧上了塗山覓寫的字，清秀可愛，筆畫間有些許連帶。像一群姑娘家你來我往的調笑，不似他面容一般端莊雅緻。

“很全，下次還來。”千歸蘭滿意道，掏出一個大金條放上來，壓住一些紙。

若是以金壓紙，難免俗氣。

但這金條上刻了鳳宮的鳳凰紋路，又刻了花枝樹木，壓在紙上，妥妥一金花鳳鎮紙，更附庸風雅。

倒是巧了。

塗山覓笑着瞧他，道：“客官大氣。”

千歸蘭也朝他笑笑，折起來紙準備溜了。

“那本書，能否借我一看？”

他擡眼望去，蕭珏看着自己。

千歸蘭想裝模作樣的混過去，問是哪本，自己不記得了。這麼一說卻顯得自己愚蠢，就一本書，還能是哪本。

“……我今日出門并未帶，改日、改日。”千歸蘭強行不心虛。

快溜吧……

千歸蘭轉頭想跟塗山覓告别，卻見他耳朵聳拉下來，尾巴一動不動，眼神失焦，筆尖滴墨暈染在紙上。

“蕭珏。”

這聲，如天雷劈山，又如刀砍玉石，又如火爆木柴，膽戰心驚。

是蕭宸。

塗山覓被這聲驚了一下，支起了耳朵，才發現紙上墨迹一片，連忙收了這張。

千歸蘭捧着藥材，目視前方。

“回去，母王叫你。”蕭宸道。

“什麼事。”蕭珏坐着沒動。

蕭宸聞言緩步走過來，金光晃晃一片，與草木格格不入，隻聽他言道。

“她一從人界回來就讓我來叫你，你說我會知道麼？”

“若你問我，我猜，定是怕你到處鬼混，又和狐狸精在一起吧。”

蕭宸臉上帶着極其端正的笑，若隻看面上，不聽言語，隻覺他定知禮節、懂禮數。

……這天下是全都與蕭宸作對嗎？千歸蘭每次看見他，蕭宸都瘋狂的緻命，陰晴不定。

其實倒也不全是……至少墨茹在的時候，他不怎麼說難聽的話。若墨茹那日不言，隻怕今日蕭宸也要來罵千歸蘭了……

“我們狐狸隻要心，不像蛇，害命。”

“殿下不如好好想想，怎麼防千年蛇毒。”

“不然……龍王還得叫蕭珏給你收屍，可麻煩。”塗山覓緊接着就輕飄飄道，依舊柔和如沐春風。

千歸蘭想他多說幾句，又不想他說墨茹。算了，這話，倒也不是說給他聽的，他隻當那條蛇不是墨茹吧……

但顯然蕭宸很生氣。

千歸蘭感覺蕭宸的妖力馬上就要沖上來了，不自覺的防護住了自己，又想去防護塗山覓。

但還沒來及，他就又感受到一股妖力……怪不得蕭宸不打上來，他根本打不過蕭珏。

蕭珏這妖力更平和純厚，早就聚在一起了，不像蕭宸釜底抽薪的一股氣，若真對上了，隻怕蕭宸定要吃個大虧。

果然，蕭宸隻是隐忍不發，也不還嘴，在原地站着。總歸不算太蠢。

“回來之後我去尋你。”

蕭珏起身輕撫着塗山覓的頭頂，輕掠過兩隻狐狸耳朵。待塗山覓望着他點了點頭，他才随蕭宸離開。

這蕭珏處處都比蕭宸強……除開情色來看。

千歸蘭有一絲念頭。

把無字天書給蕭珏看吧。他能保龍族也能保妖界。這樣，妖界可免一百年，不止一百年，千年、萬年，甚至更長遠的苦難。

洩露天機又怎麼樣，觸犯天條又如何，若能保得妖界百族。‘以身殉天、魂滅道消’或是‘永世被囚、不得自由。’

都可以。

“我們去找阿好吧。”塗山覓平常道。

千歸蘭擡眼，轉頭看向塗山覓。

一青衫，綠竹做襯。一淺笑，柔和眉眼。

回想起剛才的畫面，他手捧緊了藥包，應聲道。

“嗯。”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