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歸蘭揮手,将她們依舊綁着,但是落到了地上。
又召出戒指裡的琵琶,彈了一首鳳宮所有鳳都聽過的曲子,也是他們最不願意聽的曲子。
——鳳不於飛
能催動噬心蝕骨的蠱蟲——囚鳳蠱。
這首曲子,也不是玉玲珑交給他的,他自己隻得聽過一次,回去後馬不停蹄的記了下來。
千歸蘭奏此曲,是立威,他不知玉玲珑何時回來,隻能先立下威嚴。也是服衆,這些仆從與他并不相熟,打或罵,難免不從,需讓他們服。
此曲,是好曲,千歸蘭垂眼一彈。
“啊!!!!”
“不!!放開我!!”
“啊啊啊!”
鳳凰們立馬哀嚎了起來,幾乎瞬間,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他們拼盡全力翻來覆去的,想掙脫身上的繩子,抽出手來捂住耳朵。
但是,無可能。
并非因為他們是百年前的修為,而是千歸蘭以近神的修為催動巫蠱,他們又如何抵抗的住呢。
有靠近池塘邊的,拼盡全力跳進池子裡,水……水可以隔絕一些聲音。
有兩三隻意志力強的也跳了進去,依舊在水裡撲騰,痛苦萬分。有些離得遠的就慘了,根本不能靠意志行動。
這囚鳳蠱,是鳳宮所有鳳都有的。
鐘懷遠第一次聽時,面色一變,看這些護衛仆從個個樂觀開朗,根本想不到這些仆從竟如同死士一般。
其實也差不多,這蠱蟲,是玉玲珑小時候,太頑皮了,這些鳳凰都要拿來給她練手,她一下子就把囚鳳蠱下過去了。
衆鳳也無所謂,公主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他們都還在不斷掙紮,砰砰撞地的,撞柱子的,很響。
鳳宮裡面叫喊聲四起,引得外面站着的仆從也進來了一些。
許是從誰掙紮時身上脫落下來的羽毛,撩過了千歸蘭。
千歸蘭還是心軟了,沒彈完整首,半首也沒彈完,隻彈了四分之一。換了一首安撫他們的、帶些治愈的曲子。
……隻教他們長些記性就好。
遠處那仆從也沒閑着,一面将進來的都轟出去,一面又看雲孤光,頗嫌棄。
既嫌棄外面内幫泥石糊的人偶笨,又嫌棄這光神真不靈光,明明教他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不知道又做了什麼多此一舉的事,說了多此一舉的話,總歸應當是沒聽他的。
不過想了想這位光神給他的好處,他也不介意再給這位大神出出主意。
畢竟剛才見了他想追的那隻鳳,這仆從一眼就斷定,這,段位肯定極高,想必光神根本玩不過他。
而且他剛才磨了半天嘴皮子才讓那兩隻鳳相信他們,比天上的神還難說道!
這鳳宮真的,比龍潭虎穴還水深!
還需他這位偷心盜聖前來相助阿。
他緊着朝雲孤光身上按去,把他身上的傷口都按裂,再加點天神禁制,先上一招苦肉計來。
仆從雙手一按,這一下好像按到哪的出血口了,直接滲透出來給自己的手染的鮮紅。
看着自己滿手鮮血,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星子,又有些覺得好笑。
想他潘連安這一輩子,雖然偷了很多東西,但是還真沒殺過人。這幫光神弄弄慘狀,竟還沾了滿手鮮血。
雲孤光,你要不成,對不起我潘連安阿!
“啊啊啊啊!公子,你死的好慘阿!”一聲大喊劃破天際。
千歸蘭收了琵琶,見那些仆從都還算正常,不敢看他,自己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了,才有些放心的往這邊走了過來。
潘連安忙俯身,像凡人哭喪一樣,嗚嗚的作秀,隻是手也不敢往臉上抹眼淚,他有些嫌棄。
千歸蘭本是不願來的,雲孤光無端搬了些财寶進來,他本不想多接觸。況且,雲孤光既已成神,那就是不死不滅,又何來死一說。
隻見這仆人實在哭的悲切,雲孤光又一動不動,他從不這樣裝模作樣的昏迷,千歸蘭這才有些在意。
一靠近,果真血味十足,比那時落雪山中有過之而無不及。
千歸蘭生出些緊張,将他半扶着坐了起來。一摸脈,他有些遲疑,這還是人的脈搏,狀況很不好。
他一用妖力去嘗試治愈,引得雲孤光眉頭緊皺,又有些雷電閃爍,周身傷勢不減,還愈發嚴重。
“他怎麼了?”千歸蘭問道。
潘連安自是知道怎麼一回事兒,不過他肯定不能說,于是他凄凄慘慘道。
“我家公子曆完劫,生命垂危,卻怎麼也不好好養傷,隻想着帶财寶來這裡,如今定是傷勢嚴重,無可救呀。”
鳳芍鳳藥其實聽到這曲子的時候就回過神了,想着公主不在,是她們松懈了,隻待聲音結束,她們來好好賠罪。
姐妹花風風火火跑了過來,也不顧什麼,一鳳一隻胳膊,給潘連安架起來了,左右齊上陣的罵他。
“好你個不知土裡哪兒冒出來的野蟲子,也想沾鳳宮的金枝玉葉,吃過了熊心和那黑豹的膽再來!”鳳芍左邊架着,右手正對着潘連安的臉直來直去,恨不得戳進去打。
“我看你是水裡滾上來的泥鳅,臭不要臉的往上爬,還死不了,惡心!”鳳藥左手直接一巴掌打上去,給潘連安來了一個大手印,紅的不行。
鳳芍見了也激動起來,說不清是剛才受了氣,還是因為妹妹如果打了,她是一定要打的,又罵道。
“這伎倆那個死練劍的已經用過了,我姐妹斷不會再上第二回當,這鳳宮沒那麼多公主賠出去!”
照着潘連安的另一邊幹淨的臉,也來了一個大手印,對稱了,鳳芍鳳藥心滿意足,齊齊松手。
潘連安癱倒在地。
也不是被打暈了,隻是太傷自尊和臉面。潘連安,一靠手吃飯,二靠腳吃飯,三靠臉吃飯。
臉是他最愛的,不到萬不得已不拿來用,如今被左右開弓,真是心碎一地。
鳳芍鳳藥哼了一聲,又看向千歸蘭擁着的那個公子,也打算給他來幾下。
“你們把他扶到我房裡,輕些,傷勢…有些重。”二鳳聽得這麼一句。
千歸蘭又探了探他的傷口,一時半會難以愈合,人又昏迷着,有些棘手。給他輸送了一些妖力,隻能先休整休整了。
二鳳拍拍手,倒是也發洩完了,此時又是和姐妹打完架,又是聯手打了别人,心情暢快。
聽得主子的話,動作放的極輕,左右攙扶着雲孤光,叫來幾個鳳宮的仆從将雲孤光擡走了。
千歸蘭想着,書閣裡面有本書好像提到過這種被雷損傷的傷口,似是一種劫,隻是他對劫不太感興趣,便沒有細讀過。
他擡腳想去藏書閣裡。
不過被地上一人拽住,險些摔倒。
千歸蘭低頭一瞧,他腳腕處的褲腳,被那人抓的,布滿了紅血,那人也不擡頭,臉着地,趴在地上。
“救…命。”那仆從說。
千歸蘭見了,将他翻了過來,兩根手指放在額頭上一探,這人周身穩定,并未受傷,甚至健康和體能遠超常人,若是沒有法力,憑着一身功夫,倒也能活得自在。
隻臉上頂着兩個巴掌印,微微腫,看着吓人,皮都未破,其實比得了風寒還不打緊。
千歸蘭生出些笑意,這人定是極其在乎容貌,被打了臉兩下竟這麼脆弱不堪。
他雖習醫,卻沒有正經治療過幾個病人。也有想過開個小醫館,隻是都作罷了。
此時難免有些初為醫者的心疼,拿出一小瓷瓶,放到那仆從的額頭上,道。
“這裡面的丹藥,能快速消腫修複你的臉,美容養顔,你且收好,一日一粒。”
随即招呼幾個鳳宮的仆從來将他擡走,自己趕去書閣了。
潘連安松了手,一轉頭,想看千歸蘭,額頭上的瓷瓶啪的一下掉了下去,磕在了一個金條上,裡面丹藥滾落出來。
他想伸手去拿。
可鳳宮的仆從此時正積極着,他們都想好好表現一通。
手腳利落的将他擡走了,沒讓潘連安喘一口氣。
看着丹藥離得越來越遠,潘連安受不了了,他再也忍不了了。
他直接使了輕功術法,從幾隻鳳的手裡跳了出來,拿起來了那藥瓶,塞進嘴裡一枚。
臉上陰狠顯露,配上紅腫的臉些許可笑。他現在下凡,神力受限,能不用就不用,哪怕是他最金貴的臉,也得往後等。
“光神大人,我要分你的家産!”潘連安也不敢直白地咒雲孤光去死,隐晦的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