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敲門聲響起。
隻響了一下,再不敢催促,靜候着。
千歸蘭也等,等雲孤光說那句話。
“逝水難留,或許向前可尋出路,我們各退一步,留些地方,當做餘地。”雲孤光思索道。
唉…算不得一句好話。
靜了一瞬,千歸蘭壓下他的手,偏過頭,移開目光,壓下眼神,自然道了句話,為自己解釋。
“我去開門。”
他下了床,身體發麻,隻根據腦中的指令蹲下來,拿來了兩隻鞋子。
沒有給他多少時間去思索,雲孤光說出這句話的含義。
總歸是退,是離,是分,是别……
他隻能背對着雲孤光,因為他手上發抖。有些慌亂的擺好鞋子,往腳上穿去,手抖的有一兩下沒對準。
千歸蘭怕一直穿不上去,引得懷疑,失了臉面,怕又被問起,索性不穿了,直接去開門。
打開門,是鳳藥,旁邊還有……塗山覓。
……
“老闆,藥抓錯了,這一味和這一味不能混在一起……”
“…抱歉。”
不知被醫師提醒過好幾次後,塗山覓放棄抓藥了。
他心神不甯。
對于龍族,蕭珏從來沒有表明他徹底放手了,雖然也沒表明以後如何如何。
這讓塗山覓心裡,有一萬個不安。
幾乎明擺着,蕭珏在嘗試,嘗試如何拯救風雨飄搖的龍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看那本天書,觸碰天機,逆命,改寫龍族族運。
是他自私,誰能棄自己即将覆滅的族群而不顧。
塗山覓入後院側房,心思一動,妖霧散去,幾條狐尾在房中湧動着,輕盈美麗的姿态。
還有五條。
他想獻出一條狐尾,去換無字天書。
給蕭珏看。
但他不知道要獻哪一條,即便哪一條都長得一模一樣。可這條、這條、這一條,他都不想舍去。
塗山覓将自己五條尾巴尖都抓住一隻手裡,閉眼胡亂的搓了幾下,五條尾巴纏在一起。
他睜眼,深呼吸了一口,抽出了一條狐尾……就你了。
塗山覓就像平常散步一樣,踩着一些光和落葉,到了鳳宮。
他敲了敲大門,兩旁的護衛目不斜視,門很快就開了。
是兩位女子,環着胳膊,旁邊還跟着一些拿家夥事兒的,怒目圓瞪看着他,好像來的有些不巧……
好在隻是被盯梢的很嚴,他也随着那女子進來了。
這鳳宮……倒是遍地是金,他偶爾能看到一些夾在縫隙裡的金條。
“公子稍等,我去禀報。”
“嗯。”
那女子去敲門了,塗山覓往外走了幾步,閉起眼睛,讓自己的臉朝外面曬了曬太陽。他的習慣。
今日并沒帶扇子,他雙手背在身後,頭上狐耳和狐尾都沒露出來。
少了幾分妖冶神秘,似幾分書生模樣。
曬了一會,有些目眩,他睜眼擡頭……有個人趴在遊廊上面,若不是眼見為實,隻怕根本感知不到。
塗山覓嘴巴微張,有些震驚。
那人顯然也發現他的目光了,塗山覓又一眨眼,不見了。
這時,門開了。
“阿覓。”千歸蘭看向他,招呼了一聲。
塗山覓勉強溫和的朝他笑了笑,難以拂去心頭的疑惑。
他又朝梁上看去,從那裡,正好能透過窗戶,看向裡面。
在偷窺嗎……
“你等等我……”千歸蘭留了個門,回去拿鞋。
也是低着頭走回床前的,被開門這事一緩沖,千歸蘭這次順利的穿上了鞋子。
“我出去一下。”千歸蘭交代道,閉門出去。
雲孤光想抓他,沒抓住,尴尬的雙手交握。這反應跟潘連安說的,也對不上,難道是因為有人來的原因?
看阿,看他内個急切的樣,也不知誰來了……
“阿覓……你找我。”千歸蘭道。
見千歸蘭認識,鳳藥領着鳳們走了,順便沿路看看有沒有漏掉的金條,都塞回庫房去。
塗山覓沒直接說書的事,反而有些好奇他在屋裡做了些什麼。
制一些刺激性的藥物嗎?是什麼獨家秘方,都引梁上君子來看了……
“嗯…有一些事情,換個地方說?”塗山覓邀請道。
“好。”千歸蘭應聲。
塗山覓正要轉身走,隻見千歸蘭後面那扇門開了,又出現一人,緩步走出來,倚着門框看他們。
見裡面有人,塗山覓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面色帶些防備和謹慎。
若在房裡的是人,瞧這小鳳凰一臉喪氣的樣子。那個在房梁上的,許是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快些抓住是最好。
“你怎麼出來了?”千歸蘭側身問道。
他倒也不是埋怨什麼,隻是腦中亂糟糟,下意識想逃離那裡,等什麼時候準備好了,再去見雲孤光。
聞言,雖然雲孤光面無表情,但他還是看向了,引得千歸蘭這麼問他的那隻妖。
呵,原來是來了個狐狸精……
雲孤光不答,千歸蘭覺得有些尴尬,又不想塗山覓等太久。
他轉身靠近了些雲孤光,用了小聲,探頭道。
“你先回去吧,我同他說些話。”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