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動了真格,妖族将領們反而變了神色,其中有七位金銀甲披身、臉戴鐵甲面具的妖疾速飛身出來,在空中施法變換着。
以劍、以刀、以盾、以扇、以手………
各顯神通,化去這七道劍氣。
塵嚣漸落,千歸蘭衣袂飄飄,絲毫未動,隻是…那把短劍還在。
持刀金甲男者沖鳳從容大喊:“我等前來,隻為捉妖,不為殺戮,你莫要壞了妖皇指令!”
持扇銀甲女者附和道:“鳳從容,你若想殺,何必拉我們一起?不知你是與這位王子作對,還是和太上作對!”
千歸蘭擡手,抽出胸口那把短劍,血流的不多,甚至劍身也光潔無比。白刀子進、白刀子出,讓他有些意想不到。
那把短劍被他握在手裡,他微微注入些妖力掃去,不過此時,他靈力皆帶了些火焰,普通的一把劍,受不住涅槃之火,瞬間,在烈火高溫融化,滴落下去,融盡。
無名短劍,卒。
可涅槃之象,愈發強烈。
還不到最适宜的時候……需再多說些什麼,渡過這時……
“鳳從容,你帶了多少妖來。”千歸蘭闊聲道。
鳳從容遠望,胸口一片紅,配白衣像一隻丹頂鶴,呆愣愣的,一掐脖子就完蛋了,斷定他在硬撐。
“你跟我打一架,等死了之後,你的魂飄出來,慢、慢、數。”鳳從容道。
他欲持劍過來,但被鳳芍鳳藥各按住一個肩膀,動彈不得,左右呵斥着鳳從容,隐隐約約能聽到是在阻止,許是妖皇軍令在身。
千歸蘭望眼一片,他有些憂心。
妖界奇波幻彩,周遭布有的結界也并非無色,更添奇幻,身前百萬軍,除了這些已成妖者,那底下的林子中藏着不知多少生靈,山石流水亦可成妖。許是紅雲蒸的一些生靈太熱,空氣中有細小的熒光飄着。
他一一掃過去,面前七位金銀甲呈一方陣,立在他前面,看似保護,實為控制,二位姐姐身着铠甲、幾名武将……再就是烏壓壓一片的妖族,個個英傑。
多為半身妖相、半身人相,入人界時,能盡快變人,入妖界時,能盡快變妖,如此來回反複。
在這裡涅槃造象,牽連萬民,是他的過錯……可被天下牽連的何止萬民。
“鳳從容!”千歸蘭又大喊他的名字,似陣前呼喊。
衆妖豎耳,有的妖忍不住将長耳伸了出來,這樣聽的更加仔細。也是緣由好奇,抓一隻妖,鳳将軍第一次沒抓到就算了,第二次何德何能配得上百萬大兵來抓?
“我以周身三魂,向妖神起誓!所言所語,具由天證!為天所鑒!”
“鳳從容,你個………!”
向妖神發誓之後的每一聲,所有的妖都聽的清清楚楚,就是有些聽不懂。
因為,這是一段鳥語。
不是每隻妖都是鳥族,鳥族體型小,速度快,多為哨兵,叫幾聲提醒就好了。他們也不識鳥語,都用人言來交流。
小兵不敢有什麼動作,噤聲,又驚又怕,又嚴陣以待。
将軍啊、金銀将啊、史官啊,見慣了,倒是叫喊了起來。
‘說的什麼阿?’
‘對啊,鳥族的快說!’
‘還真有鳥妖說鳥語啊,是沒讀過人書寫過人字嗎?’
‘……五百文,買了這段鳥語!’
‘窮得死去吧……這點錢打發誰……九韶山裡的窮鬼都不要……’
‘把鳳将軍和咱們的聯系先斷開再說人言啊!他想聽便能聽着!’
‘斷!’
‘斷何?猶在仗中!爾等豈敢!’
豬妖義正言辭。
衆将鄙夷,也把他踢了出去。
‘……’
‘汝們妖邪?’
沒妖搭理。
‘……’
‘老豬别問了,是王八蛋這三個字。’
‘為何?’
‘就是二王那家夥下的蛋。’
‘哼哧哼哧’
豬妖沒忍住,說了幾句豬語。
‘說人話!’
‘何故?’
‘這你都不知道?就是講将軍是畜生蛋啊,鳥蛋!’
‘鳥卵,吾喜食!’
‘哪天找個師傅學學說話吧,人族早就不像你這麼說了!’
……
鳳從容被這麼說了一句,嗤笑一聲,也想到什麼,仰頭高聲朝天喊道。
“我鳳從容,以三魂七魄向天道起誓!我所作所為,從未後悔,所有種種,皆大有所成,我沒錯!”
“倘若再來一次!再來三千次!我能做的更好,更完美!神啊,我所言你可聽得——”
回蕩山間。
千歸蘭聞言,一張嘴,哈出一口熱靈氣,遇空燃起火星,他又閉上了嘴。再流通幾根靜脈才好……才能有足夠的沖天之力。
“哈哈哈哈——”
頭暈腦熱間,有陣笑聲直達千歸蘭的腦海裡,清鈴一般。
蛇珠有了感應,是小蛇。
“哥哥……神真的都聽到他說的話了,好多神,太多神了,你要不要先下來……靠近神,會變得不幸。”
“小蛇…哪裡有神…?”千歸蘭腦海問道,閉眼感受他的位置。
小蛇躲在下面一大榕樹後,遠遠觀望着,時不時的探頭,周圍好似還有誰,不是蛇族,感應不到。
“我開天眼,給你……”小蛇又怯生道。
“天眼!開!”
極其強狠的一句,不似出自小蛇之口,卻是他音。
千歸蘭渾身熾熱,腦海裡卻無端湧來一股清澈之力,如水流遊過,注入他的雙眼,更有多餘的,鑽至耳朵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