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策三千裡,縱馬不思君’
蘭妖幾乎要忘了那條路上發生了什麼。
或者說是他故意去忘記,而隻留下在樹上刻下的這一句話,在淚語河旁的秀林中,代表他曾經來過,和一個人。
來往路過如此多的樹與活物,這是他第一次認真用路旁石子刻下類似于‘到此一遊’的字樣。
刻完摸上去,字變得鮮活、鮮紅。
是銳石割破掌心,流淌在了樹的紋路中,印在了字迹裡。
他遊蕩了不知多久,幾天?幾年?十幾年?也不知為何遊蕩,好似有人叫他這麼做,故意叫他這麼做。
是誰呢…一定是他來到塵世上所遇見的某個人。
他又兜轉到淚語河旁了,較長的指甲劃過這行字,白色月牙劃過陳舊朽木。
木上曾經的鮮紅變暗,字卻又紅活了過來,并不是每一個字都由他刻的。
還光沒教他那麼多字。
于是他醒悟。
于是他大笑。
他閉眼,思緒又回到那日夜裡。
蘭妖那恩重如山的義父并沒再次出現,即便被踢入河中,但誰都知道這對于能呼風喚雨的國師來說,還光的行為簡直如同孩童的捉弄。
事實就是如此。
往後歲月扁浮舟一見他,就會以揶揄的氛圍嘲弄他,在這件事上終究是有人永遠落了下風。
扁浮舟也僅僅是為了讓他處于下風,殺一殺他的銳氣而已,這就是後話了。
總之當時,還光問了蘭妖很多。
蘭妖難記他問了什麼,隻記得還光一眨不眨的眼睛與冷凝的面色,在腦海裡始終蒼白如紙存在。
夜色如冰,還光如雪。
蘭妖隻記得說了什麼。
将國師府的一切悉數說出。
會說話,國師親自教的,走路也是,還有許多,例如琵琶亦是,盡是些瑣碎的事情。
這些還光都聽的認真,且面色沉沉。
蘭妖不知他在想什麼,隻覺他的樣子像自己初習時的姿态,一臉恍然大悟,而對愚不可及未經思考的過去産生唾棄。
還光應是在埋怨自己為何以前從未想過這些。
至于為何出國師府,也是扁浮舟就像神明一樣斷言之,蘭妖如信徒一般照做。
是好是壞都不重要。那麼,諸般困苦加身,也是神明賜予的一部分。
他所行之事是帶着神明的指示的。
直到離開山崖……
不對…不對…
蘭妖倚靠在樹下逼迫自己停止想無關的事,最關鍵的…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