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拒不服誅…”
“可是心有不甘?”
“……”
“可是還有怨言?”
“……”
“可是……”
“我做了我該做的事,之後,我就應該死去。我願已成,去意已決……”
千歸蘭說完,身後燃起白焰,眼見着便要席卷全身,将主人燃燒殆盡。
衆神仙散開一片。
光神擡手一記光電,将白焰打散,又将千歸蘭束縛的更甚,眼下,他是生也不能、死也不能,生死具由不得他了。
“你罪孽深重,死後轉世輪回,再臨七界…難抵消你的孽障。”光神道。
聽到此話,堂下小妖沒忍住擡起頭來看向光神,他愣愣地說:“我不轉世,也不投胎,但求一死。”
千歸蘭說完,緊繃着唇,白皙瘦弱的臉上布滿了細小的傷口,已經結了血痂,一雙眼似有血淚,看起來十分可怖。兩側鳳環亦沾染了些血,有一滴恰好在鳳凰的眼睛上,閃着奇異的金血光。
尤其是他的右臉,從眼角下直到嘴側,一道長長的紅色裂口正滲出血來。
小妖見衆人的目光霎時都落在他身上,明晃晃地盯着他的右臉,當下便反應過來低下頭去,長發蓋住了一切。
直到光神說“妖言無信”時,也沒有再擡起來。
“……”
“可還有異議?”光神問道。
中天宮掐指解了衆神仙禁言之令。
“這……”
衆神仙面面相觑。
額…光神還算秉公無私,一萬年也确實久了點,但對他們來說,暗地裡的陰招才是最有意思的。
無論這妖是生是死,隻要還在七界,衆神心裡若是不平,隻管上門去找麻煩即可。
無需在此地逞口舌之快。
畢竟,都是神仙嘛,命格都是真刀實槍打出來的,誰也不好欺負。
就在一切即将塵埃落定時。
一位神仙突兀地走了出來。
他氣定神閑、信步昂首,左右打招呼,時不時地拍拍周圍神仙的肩膀。
走到堂下時,他正了正衣冠,說:“老朽有一異議,望各位神家、仙家海涵。”
轉身對着光神道:“不知光神可否給個面子?”
光神首肯。
老神仙笑着拉了拉腰帶。
他說:“一萬年…是不是太久了?”
“……”
有神仙道:“是有些久,一千年我也願意。”
“五千年也不是不行。”
“三百年…我也能接受。”
“最低不能過一百年!”
衆神仙七嘴八舌。
老神仙連忙擺擺手。
“不——不——不——”
“我說的不是這個一萬年。”
他正欲說些什麼,忽然大笑起來,笑了好一會,痛快地、肆意地笑着。
“你們自己看吧!”
金線飛舞,構成一筆走龍蛇一樣的畫面,仿佛再現一般。
再現的,隻是一幕幕普通的場景。
“孩子,别跪着了,你也起來看看吧。”
老神仙對千歸蘭說道,一揮手就令千歸蘭感到如釋重負,他被一股力量拉着站了起來,身邊神仙亦是。
昏沉間,千歸蘭隻覺這神仙聲音耳熟,但久未聽過,隻覺這神仙面目熟悉,但久未見過。
他随着衆神一齊看向金畫。
畫中浮現的,是他在妖界、魔界、昆侖山的往昔。
在無妖力背景下利用妖界自然反應進行金沙牛外殼的塑造及替換;基于巫蠱之術的條件下昆侖雪對獨角仙不同角的影響;有關妖界蝴蝶翅膀的反光折射性研究……
這些小事,他都忘了,是他的小愛好,也為枯燥無味的生活增添些樂趣。無非是做一些蝴蝶、養一些蠱而已。
千歸蘭現在腦袋實在不靈光,甚至眼前發黑,能站立全靠老神仙支撐着,已是強弩之末。
也就并未看見衆神的表情,也就沒有聽見他們的陣陣感慨……
“這是……再造嗎?”
“不是再造,不是區區再造術那麼簡單。”
“難道、好像、莫非是……新生?活死人肉白骨那種?”
“不是,是更改命格的新生。看,那隻蝴蝶陽壽已盡,經他之手之後,不僅活了,并且擁有了新的翅膀和生命。”
“和涅槃相似?”
“有些類似,但與涅槃不同,涅槃有很大的可能死亡,而他所過之處,是絕對的新生……”
“我滴個老天爺,這不就是傳說中的保命符嗎?還是不限次數的那種!”
“逆天………”
“改命………”
老神仙高舉着手,平息着衆神的論斷。
“在座的各位都是神仙,别搞人族、妖族、貴族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