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台上徐靈兒一腳踹開一個,大喊一聲:“演!”
一隻黑貓應聲跳到台上,眨眼間,瘦弱的四肢膨大增長,胡須如鋼針一樣變得細長,瞳孔變得狹窄,一口獠牙顯露出來。
虎嘯長吟震懾衆人,遠比靈兒威懾力組。此貓,是徐乘風之靈寵。
“諸位如有不滿,可自行離去,乘風絕不挽留。”徐乘風閑坐在位,背對衆人說道。
徐乘風的面子,四大家還是要給的,也就逐漸偃息旗鼓了。他話,雖是沖着衆人說,眼睛卻看着千歸蘭,平白無故地緊盯不放,明明雲初離得有些遠……
“二位客官,請上坐。”身旁一頭帶高帽,黑衣加身,一臉笑意的老成略胖男子道,他手上戒指被火光映的閃爍着。
千歸蘭走了幾步,又轉身,此男子仍在原地笑站着。
“我們是不是見過。”他問。
男子毫不心疑,笑答說:“幾個月前,您闖入玄機門到了這,碰見了我。”
“不…我是說,在夢裡。”
“夢啊,我的夢中,皆是些三頭六臂、二足四腿的奇異之物,并未見過閣下如此驚為天人的樣貌。”他說。
千歸蘭便并未追問,同雲初坐下了。
陌人相入、閑談聲起,隻待台上戲人粉墨登場。
戲台上影影綽綽,戲台下魚龍混雜,有妖氣、靈氣、鬼氣、仙氣、神氣……都是在做看客,還有許多無名者在不斷湧入。
千歸蘭不由得看了雲初一眼,她習以為常。
“喔,大師兄來了。”雲初喚道。
千歸蘭順着視線轉過頭去,看了好久。
“你不記得徐乘風,不會也不記得我大師兄了?”
“我師父師叔師兄師妹師弟都來了,最近人界忙,真是稀罕事,你好好認認。”她湊過來悄聲說,在周圍嘈雜的人言裡十分清晰。
雲長雨,較百年前老了許多,頭上的帶子卻是不變,藍衣上綴有點點黃花。
至于其他人,依舊是當年風采。
“雲家主略顯疲憊,想來是操勞甚重、憂心憂神,修為停滞不前,已有幾十年。”
雲初聽着千歸蘭的話想了會,這才認真看向她名義上老爹的面容,好像…是有些累的樣子。
“年歲将末,聽聞神仙下凡,人族上下無比看重。至于修為……或是如此。”雲初道。
“日日冥想清心可解。”
“雲大少主,心韌思缜。”
“喔。是。”雲初應道,她等了又等,沒等到下文,隻聽這位神仙又說:“雲三少主初修成魂,不像從前般癡傻,可身邊妖氣橫行,道心不穩,有妖魔作祟擾其心智,長此以往,許是會堕妖入魔。”
雲初一個激靈,煞有其事道:“他好了之後,最近幾月均閉門不出,你也知道,他平日裡沉默寡言陰郁冷鸷,誰敢管呐!”
“妖氣入體已是有幾年了,難以除去,隻看他造化。”千歸蘭道。
雲初有些訝然。
她這三弟,性子雖暴躁,心裡卻十分深謀遠慮,平日裡行蹤不明,出現時,常一襲黑衣陰着臉,誰也不敢靠近。
妖氣入體……
那還能維持人形嗎?
雲初心中生疑,喃喃道:“許是雲家留不住他。”
她直直地看向正與雲孤光談說着話的雲澤,其面容矜貴陰幽,身姿挺拔壯碩,周身确實環繞着若有似無的一股子妖氣,眼睛卻堅毅非凡,恰似神明,暗閃着金色光芒。
有誰知道他是……
“雲四少主。”
“我妹妹雲仙芝。”雲初下意識應道。
“此子年紀輕輕仙路通天,前途不可估量,隻是根基不穩,難承苦難,最後怕是會自毀前程。”千歸蘭道。
“仙芝啊,自毀前程麼,怎麼會呢?她如此自驕,怎麼會呢?”雲初稀奇道。
千歸蘭未解其惑,又說:“雲五少主……”
“如何?”雲初道,話裡話外都是想趕走千歸蘭猶豫的心思。
“雲五少主鬼魅纏身、病氣入體、陽壽臨期,最近命中有一大劫。”
“大劫?”雲初問。
“有貴家相助,不必擔憂。隻是…他眼神不定,心脈錯亂。雲初,這是倒戈之相,此子斷不可留,恐叛人族。”千歸蘭谏言道。
“他絕不可能背叛雲家……”雲初道。
千歸蘭也不再說,隻盯着看幾位衣衫金貴的女子,其環繞在雲家幾位少主身邊,笑得花枝亂顫。
“她們是皇女們,寶瓶、寶音、寶鏡……”雲初說道。
正說着,幾位女子移不過來拉着雲初問來問去,眼見雲初不舍離開,欲過問他更多,也隻能作罷。
千歸蘭垂眸摩挲着手上戒指。
雲家五位少主。
大少主神族下凡。
二少主頂天立地。
三少主成妖入魔。
四少主自廢修為。
五少主叛離人族。
這,就是他成神後一眼看到的人族命運,絕不會有錯。有雲初在,人族命不該絕,隻是多些磨難罷了,而手足血脈,曆來最難割舍……
“我可以坐這裡麼?”
千歸蘭手上動作一滞,收斂了渾身氣息,絕不放出去打擾到旁人。
“可以。”
旁人坐下了,搶了雲初的位置。
雲初遠遠瞧見,也不敢多說些什麼,誰讓搶她位置的,是她那唯一的大師兄呢?
她讪讪笑了,被衆皇女簇擁着又亂尋了個位置坐下,恰巧在徐乘風的後面,離此處并不遠。
“噔噔噔噔噔——”
天仙戲台開場,靈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