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收回手,手機就響了起來。
唯恐擾到謝暖睡覺,池晏想也不想,就把手機掐斷。可還沒等他把電話收起來呢,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謝暖被吵得有些心煩,剛動了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就蓋在了眼睛上,謝暖掀了掀眼皮,很快又進入沉沉夢鄉。池晏索性直接按了關機。
這一覺睡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睡得太久,睜開眼時瞧見頭頂的灰蒙蒙的車子頂部,狗臉上寫着大大的迷茫。
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一轉頭,正好和始終傾聽着她動靜的池晏對了個正着。從她的角度看過去,低眸垂目的池晏眼睫毛不是一般的長,在眼睫下方打上了兩片月牙形的陰影。謝暖鬼鬼祟祟的探出狗爪子,就想挼一下,結果剛一動,狗爪子就被按住,池晏低沉而又溫和的聲音跟着響起:
“睡醒了?”
如果不确知自己現在就在阿黃的身體裡,謝暖簡直以為池晏是和人溝通呢。
隻是被發現了,想要去摸摸人家睫毛的事怕是行不通了。謝暖懶懶的往旁邊滾了下。司機也從前面過來,幫着打開車門。謝暖抖了抖身上的毛,第一個從車上跳了下來。
陡然察覺到懷裡一空,池晏摸索着忙要跟着起身,卻是腳下一軟。腦袋一下撞在車廂上。
“晏少!”
司機吓了一跳,忙探手去扶——
晏少從來不願麻煩旁人,即便眼盲了,也盡量不給旁人帶來麻煩,也因此很多時候,司機都會不自主的忽略池晏眼睛看不到這件事。
“我沒事兒,阿黃呢?”
阿黃性格跳脫,一個看不見,就會瘋跑。
正在伸懶腰的謝暖頓時有些心虛——池晏這樣,明顯是腿麻了。随即想到自己睡前和醒來時,瞧見的池晏的确一直都是同一個動作,明顯是擔心會打擾到她睡覺,所以一直一動也沒動。一時又是心疼又是感動,趕緊搖了搖尾巴,腦袋在池晏腿上蹭了蹭。
“阿黃今天可乖了,一直都在這兒等着呢。”司機笑得欣慰——
從前這隻傻狗最沒良心,明明晏少對它好得很,它卻見着晏少就想跑,他一個司機看了都替晏少心寒,今天這傻狗倒是長了點兒腦子,也不枉晏少甯肯和太太撕破臉都要護着它。
池晏四處逡巡的視線終于收了回來,虛空中胡亂摸索的手随即落到身邊熱乎乎的狗腦袋上,懸着的心也跟着落到了實處:
“走,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司機總覺得,今天晏少心情好像挺不錯。
正思忖間,又有腳步聲響起。卻是池晏的助理舉着手機跑着過來:
“晏少,您可回來了!小神醫,張家那位小神醫的救治名單上,您排到了第一個!”
剛才一直打不通池晏的電話,他簡直要急死了。
聽助理這麼說,池晏也有些意外。
助理口中的小神醫名叫張魯,是禦醫傳人、中醫名家之後,别看人年輕,卻正經是名聲鵲起——
張魯的爺爺已經八十歲高齡,據聞也就帝都數得上号的大佬才能請得動他出山。一衆後輩中,年紀最小的張魯天賦卻最出衆,聽說醫術已經超越乃父,直逼爺爺。
隻張魯醫術雖高,性子卻是散漫,經常天南海北的找不着人。前些時日機緣巧合之下,池晏的眼睛也終于在張家那裡挂上了号,可也就是挂上号而已。按照張家那邊的話說,張魯近期會過來A市這邊,可留不留的住人,還要看池晏自己的本事——
A市這邊排隊等着張魯這位小神醫過來診治的名單上,池晏排在最後一位。
以張魯随心所欲的性子,極有可能看不了幾個,就會甩手走人……
結果助理現在竟然說,他排到第一位了?
“你确定?”
“确定,确定!”助理連連點頭,“剛才張魯的助理親自給我打了電話,說是明天一早就會過來……”
剛接到這個電話時,助理也有些不敢相信,後來打聽了才知道,合着是張魯下飛機時,排在最前面的兩家因為張魯先到誰家去看診打了起來,混亂中,碰掉了張魯正吃的一包零食。
張魯一怒之下,直接宣布,按照名單倒序看診,本來排在最後的池晏可不就一舉成了第一個?
說着打開手機:
“晏少您看,網上都在說這個事兒呢!”
作為小神醫,還是長得不錯又有些傳奇色彩的小神醫,張魯自帶光環,走到哪裡都是人群的焦點。再加上那兩家人幹架的地方還是人流量最大的機場,現在網絡上可不是已經傳遍了?連帶的池晏這個幸運兒,也進入了大衆的視野。
“對方助理還發過來一些注意事項,這樣晏少,咱們趕緊回去,先按照事項上準備着……最要緊的就是,先得找個大廚來……”
之前助理也打聽過張魯的喜好,說是這位小神醫别的還好,就是吃的東西方面最為挑剔,好容易晏少幸運了一回,可别因為吃的惹惱了張魯,錯失了這次治眼睛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