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夫正想問應咨到底是怎麼了,忽然又聽到姜盈畫一個人在車廂裡的嘟嘟囔囔:
“夫君,夫君你去哪了........怎麼不看我了呀?”
小雙兒疑惑的軟和音調落進馬夫的耳朵裡,馬夫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麼似的,擡起頭看向應咨隐藏在黑暗裡紅的滴血的耳朵。
馬夫:“.......”
“喔........”馬夫又不是沒有家世,立刻懂了,暧昧地對應咨笑了一下:
“原來世子殿下是嫌與夫人一起同乘車馬熱呀~”
他特意把“夫人”兩個字念了重音,惹得應咨指尖成拳抵在唇邊,掩飾性地輕咳一聲:
“......你先帶着夫人走吧,本世子一個人散散步,很快就來。”
“殿下醉了,夜裡風涼,若是一個人在街上散步,沒人看顧,今兒風撲了頭,明兒說不定要感染風寒,夫人定要心疼的。”
馬夫往旁邊坐了坐,讓出一個位置:
“殿下若是覺得車裡熱,不如屈尊在這裡坐一會兒。”
應咨站在原地沒有動。
就在他猶豫時,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突然從車簾的縫隙裡探了出來,左看右看,見到應咨站在那裡,登時彎起眉眼笑了,抓着肩膀兩側的衣服就要往下拉:
“夫君.......”
“哎——”應咨一向冰冷的臉登時驟變,神情幾乎要裂開,想也不想就三步并做兩步地沖上馬車,用力抓住姜盈畫的衣領,往中間合攏:
“衣服穿好!”
他氣急敗壞道:
“姜盈畫.......不許撒酒瘋!”
“唔.......”姜盈畫撲騰了幾下,沒能掙紮開,聞言委屈地擡起頭,看着應咨,發髻也亂了,兩邊的發帶亂糟糟地垂下散開,像個炸毛兔子:
“剛剛不是夫君自己要看的嗎?”
姜盈畫兩眼渙散,說話也嘟嘟囔囔的,“夫君.......假正經。”
“你.......!”應咨正想反駁,餘光裡看見馬夫轉過頭去,肩膀聳動,似乎是在笑。
應咨:“........”
他的臉都快被丢光了。
他捂着額頭,最後直接放棄了掙紮,連哄帶推地把姜盈畫推進車廂裡:
“老實呆着,不許出來。”
姜盈畫“唔”了一聲,被應咨按進車廂,茫然地坐在車廂内。
他喝多了,腦神經被酒精泡着,還未反應過來,呆呆愣愣地坐了一會兒,嫌車廂地面冷,又慢慢吞吞地挪過去,隔着車簾子,抱住了應咨的腰。
太冷了,靠着應咨取取暖。
應咨身軀一緊,片刻後慢慢放松下來,并沒有甩開姜盈畫,任由姜盈畫靠着自己。
馬夫心領神會,道:“夫人和世子感情真好。”
隔着馬車簾子還要靠着黏着。
“誰和他感情好。”應咨一邊說,一邊扣住姜盈畫環抱着他腰的手背,防止姜盈畫抱不穩坐在地上摔倒:
“黏人死了。”
語氣裡全是嫌棄。
馬夫看了一眼應咨緊緊覆在姜盈畫手背上的手掌,笑了笑,沒說話。
應咨扭過頭去,不去看馬夫暧昧笑着的神情。
車輪攆過一個石子,微微颠簸。
忽然間,應咨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過頭,看向馬夫,遲疑道:
“剛剛夫人喝醉的時候,你........”
“我什麼都沒看見。”馬夫馬上道:
“世子明鑒,我可沒有回頭。”
應咨沒再說話了。
但表情卻很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到了應府,應咨進了車廂,把睡着的姜盈畫打橫抱出車廂。
姜盈畫喝太多了,簡直睡的比豬還死,應咨抱着他穿過花園和回廊時,他竟然一點也沒有醒。
應咨一邊在心裡說他是豬,一邊卻進了凝香居,動作輕柔地将姜盈畫放在了床上。
姜盈畫被動作驚醒片刻,微微睜開眼睛,但很快又閉上,喃喃道:
“鞋.........”
應咨愣了愣,片刻後氣笑了:“我把你抱回來已經夠意思了,你還想我幫你脫鞋?”
姜盈畫沒聽到,皺眉提高聲音道:
“鞋!”
應咨:“.......”
他伸出手,用力在姜盈畫的臉頰上掐了一把。
和墨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姜盈畫被掐了,疼的“啊”的一聲叫出聲,委屈地将雙腿縮了回去,試圖抱住自己的膝蓋。
應咨抓住他的腳,往自己這裡拽了一點,一邊嫌棄一邊給姜盈畫脫鞋。
“娶回來個祖宗。”應咨脫掉姜盈畫的鞋,下意識用自己的掌心比了一下:
“......這麼小。”
人小,腳也小,嫩生生的,腳掌又白,像玉一樣。
應咨盯着那雙腳看了一會兒,片刻後才将姜盈畫的裙擺放下,遮住那雙腿。
他起身準備離去,餘光又瞥見姜盈畫的額頭上紅腫了一片。
他眼神一凝,湊過去看了看,努力想了一會兒,應該是自己在酒席上用指尖彈出來的。
剛才馬車裡光線弱,應咨還沒發現,回到家裡用燈一照,竟然紅腫了。
.........真是嬌氣。
應咨對着燈盞仔細看了看,确定三日後就會消下去。
但雙兒愛美,在乎容貌,應咨怕姜盈畫第二天起來照鏡子會哭,便叫人拿了膏藥過來,淨手後仔細給姜盈畫塗抹好,才離開。
離開之前,如墨叫住應咨,在應咨轉過頭來時,忐忑道:
“夜已深了,世子殿下不如就宿在凝香居吧。”
“.......不了。”應咨現在還沒完全做好自己已經娶了一位夫人,要和他同床共枕的準備,下意識推拒:
“你照顧好他吧,我先走了。”
言罷,他徑直擡腳離開了,留下如墨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他的背影,又扭頭看着睡的正香的姜盈畫,輕輕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