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長老是存心來搗亂的嗎!”
“五長老怎還倒打一耙?”
兩人你指我我指你,這時六長老身後飄出一聲嘟囔:“要是聽六長老的,門早就打開了。”
“你再說一遍!”五長老氣得青筋暴起。
身旁鐵甲豹怒吼一聲,猛地撲向六長老身後那個藍發小仙傀。
千鈞一發之際,六長老攬過仙傀護在自己懷中,背後披風鼓脹成球狀,刷的噴出千百道瑩白冰绡絲。
巨大的海月波紋從她周身一圈圈蕩開,将襲來的鐵甲豹阻擋在外。
“不過童言無忌,五長老何必放在心上?”
五長老憤然甩袖,命豹子去清理掉陣中冒出的妖魔鬼怪,自己則繼續參悟白銀門。
“此乃鏡花離魄陣,我前幾日才布過。”
“五長老是想把師尊她老人家氣死不成?懸光疊影,一看就是蜃光陣。”
“六長老果然見多識廣!”
“哼,那便有勞六長老。”
不一會兒,白銀門很不給面子地變成了精金門。
“還以為六長老有多大能耐,原來也不過如此。”
“解個子午陰陽鎖都這般費勁,五長老又何嘗不是浪得虛名?”
“诶五長老,您可千萬要小心,萬萬不能出差錯啊!”
話落,五長老小手一抖,眼前倏地變作琉璃門。
鐵拳砸門的巨響回蕩在空中。“你們!!”
倆長老水火不容,再加一個小仙傀搗亂,場面可謂十分混亂。
不知不覺,琉璃門變作隕星門,又變作烏晶門。
直到某一刻。一道龐大紅影擦着三人鼻尖落下。
鐵甲豹雖已累得散架,仍舊拔腿沖上前護主,哐的一聲被壓成了鐵餅。後方仙傀也被震飛三尺。
血玉門巍然聳立,表面遍布脈絡狀的深紅暗紋。五長老心有餘悸,方才但凡偏上一寸,她早已化作肉醬。
“已經第八道門了,如若再解不開,下一道門就…”
小仙傀好奇問道:“下一道門就怎麼?”
五長老吞了下口水,“沒人見過第九道門。”
這倆交談之時,後方的六長老盯着她們,眼中忽地閃過一道精光。
她一把掀起黑色披風,身下竟藏着一隻通體瑩白的機關水母。六長老騎着水母一飛沖天,朝穹頂那個洞口飛去。
那是她們進來的路,也是如今逃生的唯一出口!
水母速度奇快,眨眼便快要帶六長老鑽入洞口。
這時六長老轉身打出一記靈力,“卷刀豹,你就在這等死吧!”
那靈力宛如天邊射來的一支光箭,突破衆仙傀堆成的人牆,又接連擊穿五長老的法器和胸膛。
最終筆直刺向五長老身後——血玉門的機關。
“不!!!”
在尖叫與笑聲中,機關盤四分五裂,血玉門開始變幻,原本光滑的玉質表面緩緩搖晃起來。
第九重門,啟動了。
怎料“噗”的一聲,六長老的身形也被定在半空。
一柄閃電構築的尖刃從她腹間刺出。
尖刃裂出三條刀鈎咬住血肉,五長老大喝一聲,用力一扯,将天上那人狠狠拽下。
地面被砸出個圓坑,煙塵散開,六長老倒在血迫中,露出的一截腳踝竟早已焦黑腐壞,仿佛一碰就會散作飛灰。
五長老胸口滋滋冒着黑煙,但不妨礙她一眼認出那是被自家五行雷暴術所傷。雷暴殺傷力巨大,一旦流過人身便骨肉盡毀無法醫治,平日隻能由機關獸來操控。
“嗬…嗬……卷絲霓…我侄女與你入塔悟道便再也沒出來,是不是你殺了她!”
六長老滿不在乎地“嗯”了一聲,不緊不慢地用手指梳開淩亂的發絲,擦開唇邊血迹。
“卷刀獅廢我雙腿,我自當還她個死無全屍。”
“我宰了你!!”五長老怒吼着淩空跳起,僅剩的一隻左手電光化刃,沖去要砍六長老的頭。
眼看就要得手,忽然紅光一閃,一隻巨爪牢牢扣住五長老腦門。
另一邊六長老也被一隻紅色巨爪從地上拎起。
“兩個草包,白鶴山莊的顔面都要被你們丢盡了!”
兩人被抓到一個仙傀面前,竟見那藍發小仙傀身形抽長,變作一位身披铠甲的高挑女子,一頭火紅長發在空中飄舞。
“你、你不是仙傀!?”
說話間,她們看到了女子身後那地獄般的景象。
粗壯的血色荊棘肆意生長,鮮血飛濺,無數仙傀的身軀被刺穿吊在半空,炸成一朵朵黑煙。兩位長老看得臉色刷白。
勝遇掌中托着十來顆幽藍的光球,似是抽來的魂魄,淡淡幽光将她的笑容襯得十分瘆人。
“讓你們來破解機關,你倆倒好,就地演起了恩怨情仇?”
紅色魔爪越收越緊,仿佛要把那兩顆腦袋捏爆。倆長老爆發慘叫,接着眼前一花,她們被提到那一尊異變的血玉門前。
那已經不能稱作是“門”。血玉表面不斷起伏,像翻湧的波浪,又像是張開的大口,渴求着新鮮生肉。
一股最原始的恐懼從兩人心中升起。
勝遇的聲音如鬼魅般浮來,“要是把你們獻給這門,它會不會吃飽了就打開了呢?”
六長老勉強笑道:“你不會想看見它打開的。這可是第九重門,地獄之門啊。”
“地獄?”勝遇笑出聲,“那不是我老家麼?”
魔爪将兩位長老送往前去。在被血玉完全吞噬之前,她們都堅信很快就會在下面和勝遇團聚。
“本尊都把仙傀清理完了,裡面那什麼金龜天機子,你也該信我了吧?”
門後不見半點動靜。勝遇歎口氣,“這金龜子,簡直嘴比殼還硬。看來不讓你瞧瞧我的真本事是不行了。”
說罷她擡起手,指尖泛起一抹赤色光芒,口中念念有詞。
無形之中似有一股至陰至寒的力量悄然降臨,光點漸漸彙聚,在勝遇身前凝作一本古書。
書頁緩緩翻動,在某一頁停下。
“還真找着了,名字居然這麼靠前?”勝遇湊上前照着念道,“我看看啊,白鶴山莊少主卷雲舒,生于寒商五年二月…”
一股陰風自勝遇身後而來,拂過之處,血紅荊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枯萎。
風靜靜流入血玉門内,裡邊陣法幽幽亮起,映照中間那位女子蒼白的面容。她的碎發被輕輕吹動,身上鐵鏽味散去少許,可仍然雙眼緊閉。
“玄覽九年四月二十,因遭人追殺身中數道暗器,不治而亡。”
勝遇故作驚訝地擡起頭,“那不就是明早嗎?”
這番話終于觸動門後石龜,它語調至少快了五倍:“你幾鷗竟是何…”
“終于肯理人了?”勝遇彈個響指收起那書,雙手抱在胸前,換上一副挑釁至極的痞笑,“現在可以好好談談了吧?”
“哦對了,早些時候陸峰主還約本尊過幾日出去喝茶,你家主人要是有什麼遺言,本尊也可以大發慈悲代為轉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