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又犯病了,還是服了散功丸的原因?”白芷斌其實并不好奇他身體的狀況,隻要死不了就好,隻是他方才問了她的傷勢,她總覺得自己也要問一句才合适,不過因為她的語氣比平日溫和,便給人一種她在關心他的錯覺。
慕容煜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口敷衍了句:“散功丸。”便低頭繼續進食了,一副不打算再交談下去的模樣。
他們二人并不是能夠互相關心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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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睡得迷迷糊糊間,白芷感覺到手臂灼痛無比,連帶整個身體都仿佛處于火爐中。腦子裡亂糟糟的,熱烘烘的,不斷重複着少時在暗閣裡訓練的場景,在陰暗潮濕的地牢裡凍得瑟瑟發抖,餓到啃食老鼠;在布滿沼澤與野獸的山林裡與同伴們厮殺,看着認識的人一個一個在自己眼前倒下,血肉模糊,慘烈可怖;在冰天雪地中攀爬萬丈懸崖搶奪草藥,将試圖謀害她的人推入萬丈深淵......
明知是夢,她卻無法醒過來,越掙紮身子越感到沉重,仿佛被千斤巨石壓着,快要喘不過氣來。不知過了多久,她蓦然睜開赤紅的雙眸,胸口劇烈地欺負,四周黑黢黢一片,蟲吟唧唧,一時竟忘了身處何地。
緩了片刻,眼睛也适應了黑暗,這才記起來她還在自己的屋裡,蓋着溫暖的薄被,她全身已被汗水濕透,艱難地坐起身,将薄被一掀開,隻覺得冷意襲身,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她起床點亮了油燈,坐進椅中檢查手臂傷口,白色的布條又滲出了新鮮的血,但這次的血比先前的深一些,深得發暗,白芷終于察覺了不對勁,眉頭不由緊緊擰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解開布條,盡管動作已經很輕柔,她依舊疼得冷汗直流,手臂上的肌肉在抽搐,酡紅的臉頰也瞬間慘白,她咬牙隐忍,去查看傷口。
這傷與以往的傷相比不算什麼,但現在這傷口血流不止,周圍紅腫,有擴張迹象,血的顔色也異常。那紅衣女子的劍隻怕塗抹了毒,隻是并非急性的,她一時失察。
她皺眉想了片刻,又随意包紮了下傷口,随後起身一腳蹬開了椅子,往暗室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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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從睡夢中拽起,慕容煜心情自是不悅,然看着一臉怒容的白芷,知不該在此時招惹她,免得她再次發瘋。
“白芷姑娘有何事?”他溫聲問,語氣帶着點初醒的慵懶沙啞。
饒是慕容煜對她和顔悅色,她心頭的氣也不曾斂去分毫,“你睡得很好?”一想到自己被他的侍女算計,她今天還對他懷愧,她就覺得自己是真的蠢死了,衛無一點都不曾冤枉了她。
慕容煜也不知她中了什麼邪,大半夜地不睡覺跑來折騰他,壓下心頭厭嫌,他輕歎一口氣,“白芷姑娘有話不如直說吧。”
白芷也沒心思和他浪費口舌,開門見山地質問:“我問你,你那名穿紅衣服的侍女,她的劍抹了毒?”
慕容煜眼眸蓦然閃過抹幽光,“你的傷是她腰間劍所緻?”他淡淡地瞟了眼她的左手臂,若是如此,便有得她受了,這麼想着,白芷就沖他點了點頭。
慕容煜心情瞬間轉好,隻是面上不顯。紅柳腰間薄劍上面塗抹從毒蟲中提煉的毒素,被傷之人初時很容易忽視,而七日後毒素将蔓延至心髒,屆時就算華佗再世也救不了她的性命。她發現得太過及時,這讓慕容煜頗有點遺憾。
“白芷姑娘可否讓孤看一下你的傷口?”慕容煜語含關切地問。
“哦。”白芷求知心切,二話不說就扯開了衣服,露出一片抹胸與小麥色的肌膚,擔心慕容煜看得不仔細,又将衣袖往下拽了拽。
慕容煜雖知她無男女之防,但在這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看到她脫了衣服,到底有些不習慣,且燈就在一旁,光線亮得讓人能夠清楚地看到她肌膚上因為乍然接觸冷風而泛起的小疙瘩以及胸前凹凸的曲線。不過是一眼而過,但那畫面似乎已經印在他的腦海,令他莫名地有些惱,又不知道在惱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