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默不作聲地看着慕容煜,莫名地覺得他給自己包紮傷口的樣子有些順眼,心中對他的不滿稍微消減了些。
她收回視線,無聊地打量起四周,看看屋内這些多出來的擺設和精美的吃食。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麼計策,讓那個袁燕子對他這麼好?
白芷一向憋不住心事,“你做了什麼,那個寨主竟然好吃好喝地供起你來了?”
慕容煜手上動作一頓,垂下的眼眸看不出其中情緒,“說了你也不懂。”他冷聲回了句。
白芷最不喜歡被人當作傻瓜,氣憤地瞪了他一眼,“我怎麼就不懂?你說了我就懂了。”
慕容煜沒說話,隻是忽然擡起眼眸,目光深深地注視着他,沖她微微一笑。
白芷一怔,覺得那笑容很怪異,怪異到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有些嫌棄地道:“你做什麼沖着我這樣笑?是不是憋着壞注意?”
慕容煜笑着搖了搖頭,她不懂還好,懂了會讓人顧忌一些事來,如今兩人這樣相處也顯得坦蕩,不會令人多想。慕容煜将手中的布條打了個結,他并不擅長做這種事,包紮的樣子顯得有些敷衍随便。
白芷也無所謂,擡起手看了一眼,嘟哝一句,“一點小破皮也值得費老勁包紮......”
慕容煜聽了也當沒聽見,他要是将她的這些話放在心上,真不知道要被她氣死多少回,“談正事吧。”
白芷掃了眼門外的兩條身影,連忙點頭,是該談正事了。
她花了大半日的功夫大概地查探了這裡的地形與防守,情況不大樂觀,為了萬無一失,她還需要繼續仔細查探一番。她将這件事和慕容煜說了,他隻是沉默地思索着,随後也說出了自己接下來的計劃。
“啊?這能行?”白芷有些驚訝,随後不由得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他一眼,“你不會是想假戲真做了吧?”
慕容煜對上她暧昧的眼神,氣得咬牙切齒,“你還會假戲真做這詞了?什麼都不懂的蠢丫頭。”他語氣譏諷。
他這句話戳到白芷的痛楚,她眼睛瞪得仿佛要咬下眼前男人一塊肉,“你說我是蠢丫頭,你比我大多少?你......”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慕容煜伸來的大掌捂住了嘴巴。
“小聲一點,想被外頭的人發現你麼?”慕容煜無奈的指責,後悔在此時去惹她,他其實是知曉她忌諱别人說她蠢笨的。其實白芷并非真蠢笨,她隻是和平常人不一樣,似乎在情感上存在這某種障礙或者可以說是缺失某種感知力,不然江懷謹也不會将一些重要的任務交給她。這丫頭大概因為這種缺失或者障礙而生出自卑之心來,認為自己笨,有些地方不如别人,所以人家一嘲笑她蠢笨,她就會産生極大的反應。
白芷沖他眨了眨眼,目光真誠,表示自己錯了。她溫熱的氣息拂在他的掌心,像是有根羽毛輕輕地撓着他,心中有些許不自在,卻從容淡定地松開了手。
“記住我說的話。你該走了。”不知什麼時候,慕容煜在她面前并不以“孤”自稱了,不過白芷沒有注意到,她從來不在意慕容煜是什麼人,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還是受制于人的階下囚,在她眼裡都隻是她的一個任務,又或者有些東西已經默默地在改變,隻是她并未發覺。
白芷趁着慕容煜開門去吸引守門二人的注意力時,迅速從窗戶溜了出去。
出了寨子後,白芷不覺擡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臉上露出古怪神色。腦子不覺回想起臨走時慕容煜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叮囑她注意安全的畫面。
衛無和公子也叮囑過她注意安全,但他們不會突然抓住她的手,她覺得這舉動有些怪,可有說不上來哪裡怪。還有,她的心情也有些不同,衛無和公子叮囑她時,她沒什麼感覺,隻覺得很正常,慕容煜叮囑她,她卻覺得有些高興。
白芷想不懂自己為什麼高興,搖了搖頭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搖出腦外,加快步伐往山下趕去,準備慕容煜需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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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下了山,來到了就近的城鎮,這個鎮子沒有安陽城繁華,入了夜很安靜,街上的店鋪幾乎都已經打烊,隻有一些褴褛的閑漢乞丐還在街上遊蕩,白芷經過時,他們都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野狗看到了一塊肥肉,但看到白芷腰間的劍後,又不敢輕舉妄動。
白芷看也不看他們一眼,繼續尋找客棧旅舍,她今夜不想再露宿街頭了。
有沒長眼的靠過來,涎臉笑道:“小美人兒,這是要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