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似乎換了個香水,不再是存在感分明的黑茶,而是帶着清新的橙花,顧舟略有些不适地偏過頭:“我不會拍戲。”
“沒關系,”喬淮生嗤笑了聲,“如果隻是需要演技,你以為我會選你?”
“你隻需要做你自己就行了。”
想起之前在小巷中的眼神,喬淮生幾乎有些興奮地壓了壓舌尖,迫不及待地觀看自己導出的戲劇:“我會把你成為陳焰。”
當初的刀子丢掉了,他來幫他撿起來。
他來幫他們撿起來。
喬淮生說着,擡手替他理了理領口:“打架會嗎?”
顧舟擡起眼睛。
“剛剛進門的時候,有人嘲笑你了,對吧?”
喬淮生湊到他的耳邊:“第一場擂台的時候,我會讓他上去,你可以随意報仇。”
顧舟嘴唇動了動,這種傷害對他來說其實已經麻木,他甚至不會再有任何的情緒波動:“我……”
“我想我才是你的債主,”喬淮生望着他那雙眼睛,将顧舟的風衣領子替他立起來,幾乎是任性的、惡毒的:“我不希望這個人再出現在我的劇組。”
“你來幫我解決。”
*
“各部門準備!”
喬淮生站在顯示器前戴上耳機,攝像燈光便随着他的指令調度。
在這樣小小的一方天地裡,他好像是造物主般的神,所有的按照他的想法動作,所有的劇情按照他想要的結局發展。
喬淮生一揮手,黎尚迫不及待地跳上了台。
“剛剛就是你打了小五?陰溝裡爬出來的東西也敢來老子這裡叫嚣,”黎尚呸了一聲,不用什麼演技便帶着惡劣的嘲諷,“沒娘的東西!”
他說着,猛地沖了上去。
顧舟偏頭躲開攻擊,一拳掃了過去。
“幹嘛這麼不會被我說中了吧?”黎尚躲開桎梏,“看你這個樣子,估計肯定也沒被人愛過吧。”
“陰溝裡爛泥一樣的東西,就是死在這裡,也沒人知道。”
“看什麼看,陰溝裡的蛆蟲,我店裡也是你能進的嗎?”
“誰不知道他們家,他爸爸就是個賭鬼,聽說還偷東西,這樣的人養出來的孩子能有什麼好的,快快快,離遠一點!”
“他娘?都不是親生的哪來的娘?撿來的狼崽子,誰知道養不養的熟!”
“作孽,撿到這樣的家裡,還不如當時死了幹淨!”
“去死吧你!”黎尚從懷中摸出彈簧刀,猛地朝着顧舟沖了過來。
顧舟一時失神,甚至忘了這是劇本裡寫好的道具,那把刀掃過顧舟胸口的裝飾扣,還沒來得收回,顧舟一把握住黎尚的手腕向後一折,五指握緊,一拳砸在了他的側臉!
黎尚整個人被砸得向後偏去,砰得一聲摔在了台上!
這一幕的戲劇效果實在是太好,直到周圍響起刺耳的慘叫,衆人才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怎麼了?”
“沒事吧?傷到哪裡了?”
“快快快,還能站起來嗎?”
……
所有人都朝着黎尚那裡沖了過去,顧舟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将緊攥的拳頭放開,一回眸,才發現喬淮生望着自己的眼睛。
所有人都在忙着詢問黎尚,獨他一個人盯着此刻的顧舟,像是欣賞一件終于被自己打磨到初具雛形的藝術品般,遙遙地勾起唇角,朝着顧舟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
等到黎尚被人扶起來,喬淮生才終于走過去,顧舟将那隻手收進口袋,等到喬淮生路過的時候才道:“我打了他。”
“我知道。”
“我打了你的演員。”
顧舟重複了一遍,他以為這會是小少爺新的折磨方式,比如讓他給那個被打的人當衆道歉、羞辱、被還手——如同他從小到大被找上門來時經曆的那樣。
豈料喬淮生輕輕地笑了聲,望着他的眼睛,耐心糾正:“你才是我的演員。”
喬淮生把自己衣襟上剛剛那塊發亮的領針摘下來,如同獎勵般的,戴到了顧舟那枚被掃落的衣扣上,附到他耳邊,輕聲道:“做得不錯。”
說完,他才像是川劇變臉般的換了态度,走進簇擁着的人群:
“還好嗎?”
語氣關切态度焦急,如果不是剛剛在耳邊近乎惡劣的聲音,顧舟差點要和所有人一樣,以為喬淮生真的如此關心演員。
“對不起,是我安全措施沒有做好。”喬淮生道歉誠懇,“讓你受傷了。”
“不系泥學長,是拉個賤——嘶!”黎尚剛要說話,口腔連帶着半張臉的疼痛就讓他被迫閉上了嘴巴。
“我看這裡好像是腫了,這樣吧,”喬淮生一招手,“王超,麻煩你帶他去醫院了。”
“這場戲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後面我改改劇本,把你的給闫玲來演好了。”
“學長我……”
“醫藥費我個人報銷,出場費也會按原來的結的,”喬淮生拍拍他的肩,态度标準到簡直可以登報,“劇組的事不用操心。”
“好好休息,大家都在等着你康複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