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張尋吹了個口哨,“這還沒到深夜呢,喬總在這兒就抱上了?”
“見笑了。”
喬淮生這才放開手,漫不經心笑了下:“剛跟的,有點黏人。”
他說着,手掌在甯斯與頭上随意揉了揉,眼睛盯着的卻是秦舟:“張少這是?”
“沒什麼,剛好碰見,跟秦總一起聚聚,喬總呢?”
“剛七點就說餓了,”喬淮生說,“也正要去吃個便飯。”
“這麼巧?”縱缰和恒盛一起來找他,隻會一起擡高他能拿的價錢,張尋順着喬淮生的話,“我看也不用再開一桌了,不如大家一起吧?”
“這怎麼行!”明明是他們費力把張尋請過來的,怎麼能讓喬淮生平白得了這個好處,跟在秦舟身後的副總皺起眉,“我看喬總急着回房間呢,到時候玩得晚了,耽誤了喬總的事兒,小朋友不是又要鬧脾氣了。”
“是嗎?”喬淮生微一挑眉,“那秦總覺得呢?”
此言一出,張尋和副總跟着一起望向了秦舟。
話鋒幾個轉移,最後出來的拍闆,還得是秦舟這個邀請人。
讓喬淮生去,好容易得來的消息渠道說不準就要讓人分一杯羹。
不讓……
幾人幾句之間心思幾轉,唯有甯斯與目标始終如一,一隻手拉了拉喬淮生的衣袖,整個人幾乎都要貼進喬淮生懷裡:“随便吃點就好啦喬總,你不是都說了,今晚是我的嘛~”
“也是,我看喬總也挺急的,”張尋說,“那就……”
“那就一起吧。”
秦舟輕輕地撫了撫衣袖,淡淡道:“前兩天喬總在縱缰的晚宴上沒能招待好,今日算是聊表歉意。”
是指喬淮生一拳差點沒能把秦舟鼻梁打歪的晚宴嗎?
副總憤憤不平:“可……”
“難得秦總大度,”喬淮生一笑,像是早料到一樣,攬着人走在了前面,“那就卻之不恭了。”
幾人一起去進了包廂,喬淮生和秦舟自然是一左一右挨着張尋坐,甯斯與坐在喬淮生後面,副總則坐在他的對面。
包廂裡的空調有點冷,甯斯與裡頭空空蕩蕩,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周圍的人都在上菜,按理說應該沒人注意到這裡,可喬淮生卻回過頭:“冷嗎?”
他伸手找來服務生,讓他帶來甯斯與換了件衣服,又給他加了條毯子,等甯斯與回來了,才把果汁往他身邊推了推,夾了塊魚在他的碗中:“喜歡什麼自己夾就行,随意一點。”
甯斯與微一擡頭。
但凡帶小情人出來參加的酒局的,恐怕沒幾個能細心到這份上,也沒人能說出來喬淮生這句話。
張尋忍不住感歎一句:“我們喬總對小情人這麼好啊。”
“那是,”底下的人接過話,“整個甯市誰不知道,喬總體貼會玩花錢大方,關鍵是人長得也不輸人家明星,多少人甯可倒貼也要跟喬總睡一覺。”
“小朋友,你這個位置可遭人妒恨啊。”
妒恨什麼,甯斯與想,我也不是還沒吃到。
這麼想着,甯斯與膽子又大了些,趁着衆人都在聊天,一條腿從餐桌下緩緩地伸出,細白的腿肚蹭上喬淮生被西裝褲包裹的長腿,緩緩地蹭了蹭。
喬淮生微一偏頭,甯斯與正咬着桌上一朵分子玫瑰,嘴唇壓在細長的莖,小舌輕吐,幾乎是十足地勾引模樣。
喬淮生微微挑了挑眉。
啪嗒!
突兀的聲音像是打斷香豔畫卷的休止符。
“對不起對不起。”那邊的副總彎下腰,“我手表掉了。”
甯斯與吓了一大跳,立刻把腳掌收了回來,連帶着坐姿一起變得端正,心虛地擡頭看了一眼,卻正好對上秦舟投來的視線。
那人的眼睛黑沉沉的,像是黑暗裡窺視着獵物的狼,又像是深潭,仿佛隻要靠近都讓人覺得恐懼與寒冷。
甯斯與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被吓出來,緊張地扣了扣手指。
秦舟卻在這個時候微微垂下視線,一條腿伸出去,小腿碰到喬淮生的腿肚,在剛剛甯斯與碰過的地方用力,像是擦拭着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一樣,強迫喬淮生分開雙腿:“好像是掉在這裡了。”
說罷,才用鞋尖輕輕地一踢,将那塊表重新撥回到副總那裡,像是将一段亂了的秩序撥回到正軌:“現在好了。”
副總彎腰把那塊表收了起來。
“晚上光暗,”秦舟目光沉沉,“做什麼事還是小心一點。”
甯斯與一震,腳尖緊緊并起,低頭喝了口湯,再也不敢亂動。
唯有中間坐着的張尋還對這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正巴巴地發表着自己的演講:“之前還有一個項目,是關于甯大那邊的。”
“我記得喬總是甯大的畢業吧,”張尋說,“我大學也在甯市,就在甯大隔壁,甯财!但是當時你的消息,哎喲貼的我們學校都是,當時我媽一提起來就是——你看看人家。”
現在自家叔叔走運升了官,讓當初的那人坐在自己下位敬酒,這樣的滿足感确實是無法言說的,張尋跟他碰了個杯:“誰能想到,我現在能跟你一起喝酒呢。”
“張少說笑了,”喬淮生仰頭将那杯酒喝掉,“要是我當時知道,咱們大學說不定就是好朋友了。”
“聽說張少也喜歡賽車,我那邊新到了輛科尼塞斯,回頭我讓人給張少送回去。”
張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說起來,我們秦總也是甯大的畢業呢,”副總忍不住将話題扳回來,“就是後兩年出國了。”
“哦?是嗎,你也是甯大的?”張尋說,“那你們倆豈不是要認識?”
喬淮生跟着望了眼秦舟。
看着他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垂眸道:“那時候的喬總,有誰能不認識嗎?”
這話說得禮貌又生疏,好像他也隻是曾經和張尋一樣無數的觀看者之一,從未那樣濃墨重彩地參與過他的人生。
“是啊,學校這麼大,也不是想遇見就能遇見的。”
要處心積慮,要無孔不入,要像黑暗中閃爍的紅光,要将一個人的生活完全嵌入另一個人的生活。
“不過既然是校友,”喬淮生舉杯,“那還是,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