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的天花闆。
和本丸的是同一種材料。
異樣感。
在睜開眼、意識恢複的微秒,太鼓鐘貞宗翻身抽刃,刺向最近處的呼吸,可腰間的本體并不在原位,而是落在陌生的審神者手中,四肢運動的同時強烈地拉扯感将他壓回原地。
一道簡易的束縛結界便讓付喪神無法動彈,即使如此,太鼓鐘貞宗依然竭盡全身力氣,奮起擡頭,漆黑無神的雙眼凝視着女人,燭台切光忠和厚藤四郎服侍于她身側。
審神者并不驚慌,指腹側推刀锷,刀光與血光緩緩展開,她語氣幽幽:“我原以為你隻是暗堕,沒想到啊——”
“你們居然在養煞。”
“還不是單單的煞氣,而是極為兇險的血煞。以血腥殺戮之法煉制,将死者怨氣與血氣交融,久而不散,盛放于名為刀劍的容器之中。”
“怪不得如此熟練,怪不得如此拼命的逃。”
“如果交由政府處置,可不是淨化或者銷毀那麼簡單……抽取靈力樣本,搜索出你主人的身份,整個本丸也是逃不掉的。”
她語焉不詳,未盡的尾音置于榻榻米上,為的是引他開口。
太鼓鐘貞宗與審神者對視着,高與低,人與刀,絕對的優勢和的禁锢的囚犯,可他的眼中什麼都沒有,恐懼、猶豫、憤怒,像是類似的感情都被無盡的黑洞吞沒,空氣凝結于二人無聲的對峙,隻有沉默蔓延。
審神者皺眉,嘗試再推了一把:“你的目的是什麼,主人又在哪裡。如實道來,若是有苦衷,說不定還有回旋的餘地。”
藍發的短刀避而不答,四肢青筋暴起,與陣中縛身的靈力纏鬥,本該痛苦異常,臉上卻不起一絲波瀾,空洞而麻木。他的視線稍稍傾斜,環視四周。
“這是你的本丸。”疑問句,他說得笃定,“不是關押犯人的地方。”
審神者和厚藤四郎鎮定自若,可燭台切光忠的呼吸快了一拍。
果然,沒有直接将他交給政府,是不符合規定的。
金色的耳飾……太鼓鐘貞宗有印象。企圖留下他的鶴丸也佩戴着相似的飾品。
原來是他們啊。
那麼困住他的原因,他也能大概想到。
太鼓鐘貞宗随即不再掙紮,放松地躺倒下去,他注意到自己的傷口已經被全數治愈,身體無法接受其他審神者的靈力,大概是用的萬屋的禦守。真是大手筆。
就要他唇齒輕啟,審神者認為他要坦白時,本丸内的另一把小貞似有所感,整座建築的靈力為之一震。
因為他說出了那個名字。
“[太鼓鐘貞宗]本靈應誓,若是我說出主人有關的任何信息,粉身碎骨、魂飛魄散!”
賭上名字和神格的誓言必然靈驗。
他瘋了?!
衆人尚未定神,太鼓鐘貞宗開口道:“本靈是河流,分靈是水滴,水滴落入河流是沒有聲響的,不會引起任何注意,可若是激起足夠大的水花,河流也會有所漣漪。”
“如果我死了,本靈必然會察覺,政府來到我死去的坐标,不僅是你,牽連在内的所有刀劍都會被問責。”
“政府的懲罰不止降級和禁足那麼簡單。”
方才審神者說出的威脅,他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氣氛劍拔弩張,不少刀劍男士察覺到靈力波動趕來,燭台切下意識将手覆上刀柄,審神者皺眉,而太鼓鐘貞宗回以死水般平靜的目光,雙方都沒有動作,場面一度陷入僵局。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打聽了!”
是近侍的厚藤四郎,他放下對敵的架勢,上前一步,爽朗一笑,态度十分敞亮:“本體暫時不能還你。我們留下你,主要是鶴丸殿和燭台切殿擔心,你住上幾日,打消他們的顧慮,我們就可以完好地放回去。”
“聽起來怎麼樣?”
短刀的铠甲看着厚重,他動起來卻是靜谧無聲,實力深不可測,一雙粗糙的武者的手伸過來,越過微微發光的結界,停在太鼓鐘貞宗面前,掌紋分明。
拘束已然解開。
太鼓鐘貞宗思考片刻,握住那隻手,借力起身。
厚藤四郎見對方不出聲,心知多半是同意了。套不出情報,暫住也算是不錯的緩兵之計。他給了燭台切一個眼神,伊達組的太刀馬上心領神會:“我帶你去部室吧,小貞。”
一短刀一太刀頂着屋外無數雙眼睛,出了房間。
和紙推門緩緩閉合,确認不留任何縫隙之後,審神者起身,移步到厚的身邊。
——用力抱住,超大聲地哭了出來。
“嗚哇啊啊啊啊啊,那是什麼?!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什麼本靈應誓啊!!!我隻是想問他是不是有苦衷啊,主人是不是對他不好,不願意就不回答嘛,魂飛魄散——魂飛魄散???!!!”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再也不要幹這種事了——”
一想到差點讓一把刀殒命,萬花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淚水嘩啦啦地流,滔滔不絕,浸透厚身上沉重的盔甲,把裡衣都濡濕了,這件事恐怕會成為她永遠的心理陰影。
本來她也想和和氣氣,喝喝茶吃吃糕點問的啊,可是厚說對方的心防太高,還是得用特殊手段,軟硬并施。可她根本不會什麼話術啊!照着厚告訴的台詞念,繃住撲克臉不發抖已經用盡了所有力氣,要是太鼓鐘貞宗晚出去幾秒,萬花完全會表演一個當場漏氣。
比自己高的主人埋進自己的肩膀,蜷縮成一團,厚溫柔而不失力量地拍拍後背,為對方打氣。
“很不錯哦大将!看起來非常有氣勢。你已經做得很棒了,有那麼一點點運籌帷幄的味道。”
“下次一定可以做得更好的!”
“沒問出來也是常事,打探情報着急不來。順利留他在本丸,也是不錯的選擇。”
少年軍師一副熟練的幼師模樣,耐心教導自己一張白紙的現代人審神者基本的策略和手腕。
女人鼻子抽答幾下,眼睛紅彤彤地擡起頭。
“真的嗎?”
“當然了大将!”
近侍短刀扶起自家嬸嬸:“走吧大将,洗吧臉之後,還有文書和日常的出戰工作,我去廚房給你拿羊羹。”
“嗚嗚嗚厚醬你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