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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直播第二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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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麼玉石俱焚,要麼得償所願。

本來隻是不忍看小輩和同僚發愁,想要順手幫一把,推進彼此的關系,沒有料到他們的執念更勝一籌。

“不得不認輸啊……”

随着姬鶴的離開,氣氛被開了一個口,冷冽的空氣沖入房間之中,沖淡了慌亂和躁動,衆人這才反應過來太鼓鐘貞宗在場的異常。

“你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是為什麼會醒着?”太鼓鐘貞宗補完了萬花的未盡之語。

萬花:“你早就知道。”

“神氣太明顯了,不是為了順應你們的計劃,我怎麼可能碰那杯茶水。”

“讓我入夢,又不讓我察覺的距離,也隻有這裡的房間。”

他的眼神依然空洞,卻露出來遇見以來的第一個微笑。

“感謝你們,姬鶴已經注意到我了,他會将消息傳達給本丸。”

燭台切反應最為激烈:“他們要來救你?本丸的坐标和我方的兵力也不明的情況下,我們不會讓他們得逞。”

太鼓鐘貞宗瞥了對方一眼,幽幽說道:“你們好像誤會了什麼。”

“我傳遞消息不是為了求救,而是讓他們放棄我。”

“已經沒有辦法了,靈力的差距很顯然,即使強行救援也得不償失。最好的辦法是切掉壁虎的尾巴,然後找到我的替代品。”

“這才是最為合理的、最為正确的選擇。”

“而這樣——我也可以放心地消失了。”

一陣痛感暴風般襲來,撕裂呼吸,衆人發覺時小貞已經打了上去,哭紅了眼,理智被憤怒燒盡。

“你根本不是太鼓鐘貞宗!”

為什麼可以輕易放棄?為什麼可以将自己的消失說得這麼平靜?

小貞用盡全身力氣掐住源頭同一的靈魂,相同的眼瞳如鏡面相映,照出完全不同的自己。

“小光那麼努力地為你奔走籌謀。耗費心血想要拉住你,想要了解你,害怕你受了傷害。”

“大家都擔心你讓着你,希望你如果不能忘記傷心的過去,至少當下是快樂的。”

“就連主人也頂着壓力替你做了很多危險的事。”

“為什麼你就是不懂呢!!!”

“你怎麼可以如此麻木,如此軟弱?!你怎麼可以棄他人的愛于不顧!”

“這根本不是我!”

“執迷不悟,一心求死地走到邪道上,你錯得離譜你知道嗎!”

“給我清醒一點啊!”

他用幼小的身體嘶吼着,呐喊着,燃燒着怒火想要燒醒那個麻木空洞的自己。

第一次,太鼓鐘貞宗的情感沖破了軀殼。

“既然我和你是平等的,同樣是分靈,同樣是刀,你又有什麼資格否認我的選擇!”

“覺得自己無能至極。

羞恥到難以附加。

空有外表,内裡什麼都沒有

我憎恨自己,厭惡自己,恨不得現在就去死。

為什麼我沒能救下主人。

為什麼我那麼沒用。

詛咒着詛咒着詛咒着,還是不夠。

隻要能救主人,我願意做任何事情,付出任何代價。

不需要華麗,也不需要帥氣。

什麼痛苦我都能承受,變成什麼樣子我都無所謂。”

“我隻是想要主人活着——!”

少年的呼喊響徹夜空,震懾心靈,在場的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空氣被凝結為沉默。

良久之後,隻有燭台切柔聲嘗試開口:

“她大概也希望你能向前……”

“燭台切光忠!”

少年吼出了他的全名,不是故意切割關系,而是真的怒不可遏的前兆。

“這和你沒關系。”

“我不是你的小貞。”

燭台切心裡充斥着無法言說的悲哀。“無論是哪個你,都是無可替代的兄弟,是最親密的可以彼此依靠的存在。”

太鼓鐘貞宗不這麼認為。

“我此生參加過5次大型戰役,20次重大作戰,無數次瀕臨死亡。道路一旦出現了偏差,此去甚多,再也不會重合。你不是那個在戰壕裡把最後一卷繃帶留給我的燭台切光忠,不是那個并肩作戰交付後背的戰友,更不是和我共同承擔[代價]的人。”

“你隻是一個局外人。是因為野外的貓和家裡的貓長得很像,所以心生同情的局外人。”

“你什麼都不了解。”

話語如尖針刺穿了燭台切肺腑,太刀的視線被淚水暈染,他顫抖着回應,“是一樣的。”

太鼓鐘貞宗搖頭。

“如果我要殺你們的主人,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嗎。”

“如果将我和他擺上天平兩端,你又會怎麼選擇。”

刀光乍現,短刀奪去同振的本體,在黑暗中劃出刺目的銀線,鋒芒直沖壓在身上的小貞咽喉。

卻在咫尺間停住。

燭台切恍惚間,順着短刀的視線看向自己,他還來不及思考,手下意識握上刀柄。

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你看,不一樣的。

太鼓鐘貞宗逼迫他直面了那個殘酷的現實。

短刀從頭到尾都很清醒。

天真固執、含糊不清、無法坐下決斷的人,是他。

這個夜晚陰沉霧霭,在所有人的心底投下一片陰霾的影子。

翌日,審神者萬花和本丸内一緻決定,将異常刀劍太鼓鐘貞宗釋放。

送行保持了克制,人員隻有燭台切、鶴丸等其他曆史上有淵源的故友。同振沒有出席。

踏出本門的門檻前,燭台切叫住了太鼓鐘貞宗,送了對方一個親手制作的戰術腿包作為道别禮,裡面裝滿了幹淨的醫用繃帶和急救藥物。

他看上去一夜沒睡,和帥氣相去甚遠。

太鼓鐘貞宗無言地收下了禮物,這一次他沒有拒絕。

審神者萬花遠遠地觀望着,歎了口氣,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

“咪醬看起來還是很擔心小貞啊。”

審神者千葉喝了一口茶:“多少有點太操心了,物肖其主。”

她雖然支持了萬花的這一次行為,但态度上其實并不傾向于幹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

“如果你們真的相信‘太鼓鐘貞宗’這把刀,就應該尊重這樣的他掙紮再三做的決定。”

“說到底,刀劍為了自己的理想戰死沙場不是本願嗎。”

“他真的要去,你們也攔不住。”

說得薄情,卻也是真理。

送行結束,燭台切回到萬花身邊侍奉,萬花還哭着安慰燭台切,說他忍着痛放手了也是一件好事。

千葉笑容怪異。

“定位起效了嗎?”她問。

“咪醬?!”萬花嗓子都快吼破。

燭台切滿臉笑容。他往腿包裡縫了千葉給的定位器。

“對于小貞來說我們确實是局外人。”

“所以我隻好去到他們本丸,問問他那裡的燭台切光忠為什麼放任事态變成現在這樣了。”

好家夥,同振審判啊。

屏幕上正常顯示出目标的移動,燭台切随即率隊追擊。

跳躍轉移三四個時空,在一片荒蕪之地,定位停了。

周圍沒有任何的建築物和自然景觀,自然也不可能是本丸的所在,當追擊點和目标點重合,燭台切向腳邊看去。

一個很明顯的土堆。

好家夥,把他的禮物埋了。

燭台切哭笑不得。

土裡潦草地埋着一個鐵盒,打開之後,單單隻有定位器躺在裡面,附贈着一張字條。

“别追了。”

反面是:“再也不見。”

那個穩重的太鼓鐘好像也有點生氣了。

字條下蓋着一對寶石耳釘。

清澈如晴空的藍色。

不知為什麼,燭台切将寶石靠緊心髒,潸然淚下。

“寶石還存于他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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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鼓鐘貞宗隻記得主人生過一次氣。

當時他剛得到主人親手做的寶石發繩,開心到忘乎所以,直接戴上參加作戰。途中被敵方追擊,發繩斷落在身後,他想都沒想,跳下馬去撿。

效果相當慘烈。

回到本丸,手入完畢,主人詢問他事情緣由。

“發繩是主人給我的寶物,看到它要壞了我沒想太多追了出去……”

主人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發繩是死的,而你現在活着。”

“你把我當什麼,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因為一根發繩就再也回不來,我和燭台切會是什麼心情。”

“太鼓鐘貞宗,你自己才是最珍貴最需要保護的寶物。”

太鼓鐘貞宗還記得三日月宗近最後的話。

“所有人都背負着[代價]。”

“這個計劃每振刀缺一不可,代價一旦中斷便功虧一篑。”

“各刀劍必須将自身安危放在首位,護自己周全,同伴之間相互扶持,彼此支撐。”

所以。

他必須活着。

他還不能死。

太鼓鐘貞宗把碎刀挂在嘴邊,可他沒有一刻放棄過求生的。

活着回去。這是他的使命,這是他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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