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他低聲道。
桌上的文書卷軸堆積如山,顧鸩止朱筆輕點,正想到了又是與徐閣老商議。
突然卻聽微頭傳來了一陣急促且慌亂的腳步聲,聲聲驚動人的心弦。緊接着一侍衛不顧阻攔,徑直闖入的殿中。
“撲通”一聲跪地道:“陛下,緊急軍情。
他顫抖的聲音打破了殿中原有的凝重。
“何事如此慌張?”顧鸩止手中筆一停,心上不好的預感一陣一陣湧上來,蹙眉道。
侍衛深吸一口氣,道:“陛下,北疆戰勢急轉直下,匈奴大軍一夜之間突破了雁門關的防線,他們來勢洶洶,其麾下鐵騎闖進城中燒殺搶奪,百姓流離失所,哭聲震天。”
“邊關軍急報連連,信使快馬加鞭趕來,懇請陛下速速派遣援軍!”
顧鸩止猛的起身,朱筆”啪“的一聲拍在桌上,墨水肆濺,”傳朕旨意,宣所有文武百官即刻進宮!“
傳令的小太監得令後一路小跑,尖銳的嗓音劃破了宮中的寂靜,”皇上有旨,宣所有文武百官即刻進宮!“
一聲接一聲,在皇宮中回蕩,驚飛了停在屋檐上的小鳥。
國事當前,他也分不出旁的小心思,去想别的。
不多時,官員便都聚在了金銮大殿中,他們交頭接耳,神色凝重,平日裡放在嘴邊的那些客套話,全都憋了回去。
良久,坐在龍椅之上的顧鸩止開口道:“雁門關失守一事,想必諸位愛卿都已知曉,朕欲速速派遣援軍,然今日召集諸愛卿進宮,便是為了挑選合适的将領一事。”
他神色冷峻,說話擲地有聲:“諸愛卿可有推薦人選?”
此話一出金銮殿内,氣氛凝重到窒息。自太祖皇帝建國以來,為了不讓武官反叛,大餘朝便是實行尚文輕武的政策,推行到先進文官冗積,要多少便有多少,但能真正拿的出手的,不做紙上談兵的武官,倒是沒幾個。如今能派去的幾乎都派去了。
顧鸩止見滿庭沒有一人站出來說話,他的手搭在龍椅的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似乎每一聲都在權衡利弊。
親征的念頭在他腦海裡放恣生長,而他從來都不是一時起興。
他有理想有抱負,如今卻給了他去一展鴻鹄的機會。
正當顧鸩止欲将心中想法脫口而出之時,卻有一人上前來作揖道:“陛下,末将願意擔任此次援軍的将領,抗擊匈奴。”
那人便是陳念陳将軍,大夥都知道有這麼一人,之所以不提他,便是因為他們認為這人隻是一個徒有莽勁兒而不拿講策略,懂兵法的武官。或許是他們朝廷重文輕武,而他們正好又是文官,所以便生出那那種莫名的優越感,方才也就是那優越感在作祟。
顧鸩止目光掃視着下頭的臣子,問道:“衆愛卿可有意?”
朝中亦沒人敢站出來反駁,除了他似乎也找不出别人了。
沒人答話,顧鸩止便也默認了,親征實乃轟動舉國上下的事,豈是他顧鸩止欲行便能為的,他眼中帶着一絲遺憾,道:“陳愛卿,此去邊疆,生死難料,敵軍兇悍,任務艱巨,你可有把握?”
陳念道:“懇請陛下放心,男兒本自縱橫行,臣願以一腔熱血,保家衛國,定不負陛下所托。”
片刻之後,顧鸩止微微點頭,“好。”
将領的問題是解決了,但該派遣多少軍隊前去支援則又是個新的問題。
身為文官之首,的徐閣老邁着步子上前道:“陛下,老臣以為,此次撥軍支援,數量不宜過多。”
另一人立即反駁道:“徐閣老此言差異!邊關軍情危機,不多派軍隊如何能解燃眉之急。”
徐閣老有條不紊的開口,“這位陳将軍,他雖為将軍,卻從未有過實戰經驗,若派出大軍讓其統領,一旦戰敗,損傷的不止是軍隊,而是我朝的根基啊。”
此話一出,徐閣老一脈的人便都站出來持贊成建議,兩旁官員交頭接耳,說着或是貶低或是質疑的話皆傳到了陳念的耳中,他單獨一人的跪在中央,面色雖有些難看,但到底還是抗得住他人唾沫飛濺的攻擊。
此事必須得在今日商榷好,莫能拖下去。
陳念眼看顧鸩止陷入了兩難,急道:“諸位大人不必再争,末将雖無實戰經驗,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末将日夜鑽研邊疆軍情,知曉敵軍弱點,軍隊數量并非勝負的唯一關鍵。”
顧鸩止微震,他知道陳念這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揉了揉太陽穴,逼疲憊道:“陳愛卿,戰場上生死一瞬,可不是紙上談兵就可獲勝的。”
他說這話并非是信不過陳念,隻是認為他竟然為了不讓自己陷入困境,而做出了這樣的輕易的舉動而感到不安。
“這樣,朕先撥一萬兵力,陳将軍,你可有信心?”
陳念蹙眉思忖半響,“陛下聖明,末将定當竭盡全力,不負陛下與諸位大人的期望。”
雁門關失守一事不胫而走,次日便在整個京城引起了大大小小的轟動,舉國上下陷入了一度恐慌。
當下大餘朝外有匈奴的侵略,内又有藩王的叛亂。
沒準兒運氣不好,前者先趕到了京城,顧鸩止便要成為亡國之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