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人忽然開口,聲音冷厲又邪魅,絲毫不比剛才的眼睛吓人。
她沒有轉身,而是保持原狀靠在他懷裡,帶着疑惑叫道:“宵兒?”
季清漓唇瓣輕啟,試探問道。
可身後的胸膛忽然開始起伏,觸感十分清晰,他伸手捏住季清漓的雙肩,仿佛要把她整個人都禁锢住,季清漓沒有亂動
準備以不變應萬變,然而下一瞬,那人的呼吸極近,貼在耳邊,仿佛舌尖在耳後輾轉輕舔。
“師父是在叫我嗎?”
極其陰森娆媚的聲音。
季清漓緩緩轉頭看向身後的人。
鼻尖痣,眉眼清俊,還是那身讓人覺得清新的水藍色弟子服,打眼看去毫無不對之處。
可是他看她的眼神不對,那是一種看着所屬物的眼神。
季清漓感覺到不對了,不是他。
她裝作淡然的模樣,溫柔問少年:“是啊宵兒,現在隻有我們兩人,你能告訴師父來秘境是想找什麼嗎?”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紅影,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好像是在思索答案。
季清漓不以為意,心中卻已了然,她朝着他靠近一步,眼神兇冷。
“你學的很像他,但有一處不對。”
千刃早已出現在了季清漓的身後,隐了光芒。
“他不會對我如此無禮。”
季清漓話罷,千刃已經朝着少年的心髒處刺去。
沒有鮮血,沒有慘叫,仿佛刺進了石蠟中,片刻間身邊的石牆開始融化,少年身軀湮沒成煙。
而在這一切都消失了之後,季清漓的眼前出現了一處石室。
女人的哭聲就隔着一扇石門,在她前方的空間,極度清晰。
季清漓伸手推開了那扇門。
紅色燈影渲染了整個石室,寒氣撲面而來,冷,徹骨的冷,像是冰窖。
季清漓因為溫差,直接打了個哆嗦。
女人還在哭泣,季清漓擡眼,看向了石室最前方。
隻見無數根鐵鍊從石室的四方延伸出來,貫穿女子的四肢百骸,将其吊在了半空,血液還在滴答滴答往下落着,鐵鍊的粗細正好,傷處不會讓她立刻死亡,卻讓她飽受着極大的痛苦。
因為發絲沾了血粘在臉上,季清漓看不清這人是誰,她想看清便慢慢靠近。
然而女人仿佛察覺到她的靠近,忽然在空中掙紮了起來,鍊條碰撞出聲,撕扯到了傷口,她在空中嘶吼了起來。
心跳在一瞬間暫停。
季清漓在這個世界已經見怪不怪了,她緊緊握住千刃,再一次靠近。
這次她看清了那半張臉。
那是一張爛了的臉。
紅血絲像是爆開在眼珠裡,如同蛛網密布。
因為靠的很近,季清漓看到了女人耳上的珍珠耳飾,沾了鮮血的白色珍珠好生熟悉。
她的臉已經被砸爛,血肉糊成一塊塊,沒有一處好肉,隻有那珍珠耳飾在提醒着季清漓,她是誰。
季清漓知道這是魇獸的幻境,這個女人也不是真實的實體,都是魇獸幻化出來的虛影,可是看到腐肉還是讓她生理不适。
忍住想反胃的本能,季清漓後退一步。
殊不知,女人突然開始發狂,朝着她張開了嘴,鮮血從嘴角不停湧出來,她在嘶吼,卻發不出聲音。
像是一頭野獸。
沒了舌頭,女人的舌頭被割掉了。
季清漓瞪大了眼睛,看到女人瞪着雙眼,惡狠狠看着她,便又後退了幾步。
她不得不去猜,這是那個從井裡爬出來的男孩幹的,砸爛女人的臉,割了女人的舌頭,讓她生不如死,在黑暗中度過餘生。
可是想再多沒用,這些都是過去的場景。
她們四人從一進門就聽到女人的哭聲,魇獸的陣眼極有可能在這間石室裡。
季清漓不去管眼前的人,她不知道其餘三人現在在哪裡,是否遇到了危險,有沒有被這裡的陣法分開。
她和賀蘭宵走在一起,毫無征兆的,她的徒兒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被掉了包,其他人應該處境也不是很好。
假亦是真,真亦是假,這處的石室定有生門。
可季清漓在室内找了半天,忍着半空女人朝着自己不停的撲騰動作,還是沒有找到陣眼在哪。
就在萬念俱灰之時,季清漓回頭,看向剛才自己進來的那扇石門。
整體化的布局,沒有一絲絲空氣滲入,沒有其他出口,那麼入口即是出口,原路返回即可。
就像家裡的門,出也是這扇門,進也是這扇門。
她拔劍,劍氣揮出,石門被斬碎,碎石掉落在地面。
然而就在石門碎裂的瞬間,身後傳來了鐵鍊斷掉的聲音,一根又一根。
季清漓回眸,隻見空中吊着的女人忽然翻身落在地上,扭曲着四肢朝着自己極速爬了過來。
完了,陣眼好像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