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嘗嘗蒙古進貢的奶茶。這可是我叫人從齊王府特意送到這承雨樓來的,巴巴叫他們熱了的。”
青玊愛吃一切奶制品。聽說有蒙古的奶茶,哪有不吃的道理。
她給自己斟了一杯,淺嘗了一口,奶香味十足,茶味與奶味融合得非常好,在嘴裡直接爆開了。比錢心冉在市面上吃的任何一款奶茶都要好喝。
因為有吃的,青玊暫忘了濁黨要替換三牲陷害清黨一事。
可是茶足飯飽,青玊又想起了這件事情。要不要跟清臣通風報信呢?怎樣跟他們通風報信呢?
有小二過來撤盤子了。青玊直愣愣地盯着殘羹冷炙想得出神,窗外卻一朵火花炸開了,化作萬點流光,雨一般落下。
青玊扭頭,驚訝地發現承雨樓外面的空地上正在打鐵花。
不管是楚細兒還是錢心冉都沒有親眼見過打鐵花,錢心冉也隻在電視裡瞧見過。
雪還在飄,火花四濺,漫天都是。璀璀如流光,燦燦像金陽!美輪美奂!
下面的百姓提着燈籠都在賞打鐵花,還都不時發出哇的聲音。還有人伸出雙掌去接落下的花火。
這時,青玊的身後繞過來一雙手,将一件天青色的大氅給她披了起來。
青玊一扭頭,看到了齊王殿下。
青玊哪裡敢當,于是深深福了一福。待起身起,又緊了緊自己的大氅,心道,這可真暖和。
“走,陪我去一趟靜遠齋。”
“走過去吧!我聽說靜遠齋不遠了,就在這一條街上!”青玊提議道。
青玊識得靜遠齋還全靠趙王殿下井思危。
因為趙王殿下曾經和她一起品嘗的雪花酥就是買自于靜遠齋。
兩人踩着地上積雪步行去了靜遠齋。
兩人一路說着話,不知不覺間便到了靜遠齋。
因為剛剛才吃晚飯,齊王殿便說:“拿八塊雪花酥!”
青玊将包好雪花酥的油紙打開,遞到齊王殿下面前。
“我不吃了!我不愛甜口!”
青玊隻好自己一個人品嘗。
她一邊吃還一邊想,要不要通知清黨,怎樣通知清黨,濁黨要替換掉他們準備好的三牲。
這時,她聽到一個聲音輕輕地說道:“吃貨!”
可是她聽得不是很真切。“啊!”她扭過頭來問道。
齊王殿下卻不再出聲。
拿完最後一塊雪花酥,青玊陡然看見油紙上剛剛被雪花酥擋住的地方有一行小字。
“清臣已知三牲之事!”
她陡然看見這句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看一眼,發現自己眼睛并沒有看錯!又怕被齊王殿下瞧見,慌張中趕忙把這張油紙揉做一團,藏進了自己的衣袖中。
“嘴!”就在這時,齊王殿下瞧着她說道。
青玊趕忙掩飾了自己面龐上的慌張。“啊啊!”
齊王殿下卻從衣袖中掏出一方舊帕子想替她擦嘴。
青玊本能歪過頭躲開。
一隻手攀到了青玊的後腦勺。強硬地握住了她的腦袋,他伸手用手帕替她擦掉了嘴角的雪花酥碎渣。
“謝殿下!”青玊矮身一福。
“你以後終究是我的人,何必這麼見外!”齊王殿下井牧雲這樣說時,唇邊漾着一抹寵溺的笑,眉眼也彎彎,像極了雪中的鐵樹銀花。“不是說要嫁一良人麼?我不是麼?不就在你眼前麼?”
“是是!”青玊趕忙應下來,卻心虛地低着頭,不敢看他。
這時,他們停了下來,因為他們已經走回了承雨樓。
青玊再擡頭看承雨樓,隻見趙王殿下井思危和張歧川張大人并肩立在他們方才吃過晚飯的雅室欄杆上。青玊心中大駭。方才齊王殿下替她擦嘴他們都看見了?
就一眼,趙王殿下強忍着心中不甘,他嘴角稍稍牽扯,但最終什麼也沒說,還裝作無動于衷。而張歧川大人的眼裡似乎正在噴火,那目光足夠隽永,入木能三分一般刻進了青玊的心裡。
青玊心想,我可并沒有跟齊王殿下暧昧,不過是個誤會。她本能就去躲了,隻不過齊王殿下伸出一隻手來捉住了她的頭。
這時,齊王殿下井牧雲也擡起頭來,順着青玊的目光看向了承雨樓的欄杆,他也看到了同朝為官但是是清黨的井思危與張歧川。
他們三人穿過細密的雪花互相對望着。三人都靜默無言。
好半晌,齊王殿下終于撤回了自己的目光。“走吧,馬車來了,回宮吧?”齊王殿下問道。今天晚上的齊王殿下一改往日的暴戾,話語和行為裡都是溫柔體貼。
“我還有一點事情,我要去一趟臨安府衙門,我有一點兒私事。我好不容易出一趟宮門,就想去到地牢裡會一會一個老朋友。今日是正月初一,我也去給他拜個年。”
原本以為是齊王殿下會駁斥她的請求,沒想到齊王殿下竟然應允了。“雖然今夜沒有宵禁,但還是要早點回來。身上的銀子可夠?回來時雇一輛馬車!”
“是!”青玊應承着。“銀子都夠的,謝殿下關心!”
送走了齊王殿下,青玊擡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二樓的井思危與張歧川。
她很想上樓去跟趙王殿下井思危和張歧川張大人打了招呼,說兩句話。
可是她不得不防着齊王殿下。焉知這雪中沒有齊王殿下的眼線。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個時刻,還是不要與清臣有所接觸。何況她剛剛得了線報,清臣已經知曉了濁黨的計劃。
于是轉身走了,雪地裡隻剩她伶仃的身影和天青色大氅在風中翻飛。
走了一箭之地,她拿出了袖中的那張油紙,仔細地端詳起來。
油紙上的字不是寫上去的,是用邸報上的字剪下來,一個一個貼上去的。所以也猜不出來是誰的字迹。
她翻來覆去看了兩遍。詭異!很詭異!而且越來越有意思了。青玊想。這到底是誰給她傳遞的消息呢?不管是誰,這個人一定知道他們今天會去靜遠齋。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今天的行程。她自己直到晚飯之前都不知道他們會去靜遠齋。知道今天他們二人會去靜遠齋的人,豈不是就隻有齊王殿下。不不不,不可能是他,他是濁臣頭子,怎麼可能是他呢。青玊将他排除了。
齊王殿下跟她說“去靜遠齋”時,會不會有承雨樓的店家就站在他們身後呢?青玊努力地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如果有的話,趙王殿下井思危和張歧川張大人就有可能會從店家那兒獲得這個信息,從而快馬加鞭先趕到靜遠齋。
這樣想着,青玊覺得思路通暢多了。
青玊覺得心情舒暢,因為清臣已經知道了濁臣的計劃,他們一定會有所防備,甚至有所行動打亂濁臣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