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青玊瞧他不問,便在席間又提了一句萬民傘。“他簡大人有萬民傘,你動他不得。”她這句話又與她信上的話相左了。目的就是刺激楊胤遠關切萬民傘這個話題。可是楊胤遠還是沒有應對萬民傘的反應。
他為什麼不問呢?
原因可能有兩點。第一,萬民傘真的拿不出來了,而楊胤遠知道這一點。第二,他根本不關心萬民傘。他可能不懼怕任何敵人的攻擊或者防禦,敵人怎麼做并不妨礙他怎麼做。
可是呢,十二天之前,在宮禁之中,他們私聊過一次。當她抛出萬民傘時,那時的楊胤遠對簡大人會祭出萬民傘感到很是吃驚,他很關切。他怎麼一下子就變了?
想要扳倒一個人,卻又不在對方出什麼招,有這種可能嗎?
第三,他說他沒有改變主意,一直想要扳倒簡大人,卻對為何拖了這麼長時間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總之,楊胤遠很有鬼,青玊想,她要繼續查下去。不如那天潛入他廢府邸好好查一番。
“青玊,青玊!”楚淑兒喚她,她這才從遐思中轉醒過來。
青玊擡眼一瞧,對面空空如也,楊胤遠楊大人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掉了。
“怎麼辦?他不聽我的勸!”
“你早就料到了不是嗎?”青玊這一句反問,直接把問題又抛向了楚淑兒。
楚淑兒先是首肯地點了點頭,表示确實是在自己意料之中。接着她像是自語似地喃喃說道:“隻有最後這一條路可以走了,我隻剩最後這一條路了。”
“說來聽聽!”
“如果他真的遭貶谪,那我就随他一同去!”
“什麼?你要跟他私奔?”青玊倒吸一口涼氣。這在封建社會可是件不小的叛逆呢!楚淑兒真的是個戀愛腦。拜托,張岐川這男人果然影響到她拔劍的速度了!你瞧她今日第一天剛從宮禁裡返回家中,不跟母親哥哥好好團聚反而一心撲在這個男人身上。
“是的,我決定了。他去哪兒我去哪兒,我跟着他,保護好他,不讓他受傷害!”
好一份偉大的愛情,好一個偉大的計劃。
“你就不怕我告訴父親?”
“我知道你不會的。這件事情攸關我的生死。我知道你不會眼睜睜看着我死去!”
青玊欲言又止,雖然她不想告訴楚淑兒她的猜測,但是卻可以給她一些暗示。“你也不用灰心,萬一事情不像前一世中那樣發展呢?說不定有會寰的餘地呢!”
“這是什麼意思?我總感覺你知道些什麼?你們剛剛的談話非比尋常!青玊,如果你知道什麼……”
“我并不知道什麼!”青玊坦然道:“但是我總有一種預感,楊胤遠楊大人對此次的彈劾很有信心,志在必得。他明日面聖,且看他面聖結果便知曉了。你不用太過于擔心。”
楚淑兒暫時轉憂為安。“好,我信你的!”
“可是……”青玊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開口。“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楊胤遠楊大人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淑兒,你還會喜歡他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青玊逞着一時快意問出了上面的話。剛說出口又有些後悔。因為她解釋不了。楚淑兒問起來,她隻能拈輕的說,不能把自己的懷疑全部兜給她。“我的意思是,我剛覺楊大人會斷案是背後有人教他這麼做的!”
“什麼?”楚淑兒惶然。他會斷案是被人有人指點,不是他自己的本事。“這怎麼可能?”
“這隻是我的懷疑而已,并沒有實證支撐!”半晌,青玊又問:“如果是這樣,你還喜歡他麼?”
“如果是這樣!我對他的喜歡要打折扣了。”說完,楚淑兒又搖了搖頭。“不不,我還是喜歡他。”情不知所起卻一往而深。就是喜歡他。
“你不用太難過,也不用放在心上。這隻是我的猜測,隻有一點兒蛛絲馬迹,沒有得到證實過。”
“可是空穴不來風,我知道你不會随意這麼說。說吧,你的疑惑從哪兒來?”楚淑兒今日不得到答案是不會罷休的了。
青玊便把舞水河畔親眼看見齊王殿下與楊胤遠耳語,爾後楊胤遠于臨安府府衙斷案一事說了。
“就這,這并不能說明什麼。這你就懷疑他,你是不是太過于疑神疑鬼了?”
“這确實不能說明什麼。可是齊王殿下是濁黨頭子,楊胤遠卻是清臣。他們倆為什麼會打交道——所以,你好好想想,你在第一世和第二世中,楊胤遠的破案現場是否見到過齊王殿下或者齊王殿下的侍衛?”
“齊王殿下的侍衛?長什麼樣子?”
原來她沒見過展報。青玊描述也描述不來,畫下來會更直觀一些。青玊喚來了堂倌,讓堂倌拿了筆墨紙硯過來。
“我畫給你看!”堂倌将殘羹冷炙撤走,青玊将紙鋪在了飯桌上。
青玊筆肚蘸淡墨,筆尖蘸濃墨,捉筆畫了侍衛展報。墨在紙上氤氲而開,楚淑兒看了卻搖了搖頭。“我沒映像了!”
青玊心中洩了一口氣:“那齊王殿下呢?可曾見過齊王殿下?”
楚淑兒此刻心中卻冒出一個壞主意。她見二龍争玊,不知道青玊會怎樣抉擇,有心想捉弄青玊畫下齊王殿下。“齊王殿下我隻見過一面,還是在那相國寺,已記不清他長什麼樣了,你也畫下來吧!”
青玊努力回憶齊王殿下的眉眼,他的面貌輪廓。并不難,很容易腦子裡便浮起他那張朗眉星目的臉來。
她遲遲下不了筆,好不容易落了筆,卻覺得畫不出他的舒朗俊俏來。
“這畫不及他真人十分之一!”
“怎麼說?”
“嗯……”青玊忸怩了半晌,終于還是吐露了真情。“他本人麼,帥!”雖然他人品很渣,但他确實帥!
楚淑兒看着齊王殿下的畫像,噗嗤一聲嬌笑道:“我還記得他長什麼樣,我騙你的。不過我在現場隻注意到楊胤遠楊大人,并未留意有其他人在。”
好吧,她果然是個戀愛腦,問她等于白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