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你若不來風她又怎會下雨
“放開我!”青玊桀骜難馴,她一口咬在齊王殿下的肩胛骨上。井牧雲吃痛,這才坐起身來。待她坐起身來,青玊都還沒有松嘴。
“你要謀殺親夫嗎?”井牧雲伸手攀上青玊的臉頰,又伸手指進她的嘴裡,想要撥開她的嘴。哪知青玊逮着什麼咬什麼!一口又咬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指上和肩胛骨上落滿了她的兩排牙齒印,
“我不過是讓你侍寝,你就這般變做小野貓一樣激烈!啊——”
青玊腦子飛快轉着,得像個辦法将他趕走。
她終于松了口,面上有為難之色。“青玊不能侍寝,青玊有腿傷。”然後她裝作很痛,“哎呀,剛才跟你搶畫的時候扭到了自己曾經的傷腳了!”
“走兩步試試!”
“走不了。”青玊小試牛刀說謊,還挺信手捏來。臉不紅心不跳,有說謊的天賦。“痛得很。”
“哎呀,我就沒想過讓你侍寝!”
他果然松了口,謝天謝地!聽見這話,青玊心内小小歡呼了一下。“真的?”
“什麼真的?”
又來了!青玊頭要炸!
“啊……”
“你睡吧!”齊王殿下将青玊的畫作仔細折了起來,又收回自己的衣袖中。他開始往外走。走之前不忘問。“對了,腳怎麼傷的?”他眼裡有不忍之色。
“在我李爸爸李媽媽家中田坎上跑來着,不小心踩着石頭,崴了一下。”總不能說她夜探楊府,跳落牆頭時不小心崴的吧。
“你好好歇着!我去楚如兒房!”齊王殿下說完,便出了這間房。
青玊目送他出門,看見他的身影被屋外的大紅燈籠拉得很長很長。
青玊悄悄跟在他身後。她不忘自己扯謊說出來的腿傷,一瘸一拐地走。
井牧雲果然進了楚如兒房間。
兩個身影,一高一矮投映在門楣上。然後屋内所有的燭火都漸次熄滅了。影子也消失了,丫鬟們漸次退了出來。
她看着,突然内心就升騰起一股子莫名奇妙的酸澀,卡在喉嚨處,吞吞不下去,吐吐不出來。
我這是怎麼了?青玊想!其實齊王殿下井牧雲也沒有她想得那麼可惡吧!她還是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齊王殿下就是那夜救下她的人。
有什麼東西輕輕在心底的海水裡翻攪。很快,青玊又将這個攪擾得自己不得甯靜的這根棍折斷了。她狠着心教訓自己。那是因為你從來沒見過他作惡的樣子,沒見過他伸手奪予的樣子。你從來沒有親眼見到她陷害趙王殿下。
你見了。就不會這麼想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他們兩個,狗配狗,剛好一對!
這一晚想着怎樣搭救趙王殿下,滿腦子思緒亂撞。
她想,若是齊王殿下陷害趙王殿下,此番深入虎穴那便是來對了。想了一個晚上,稍微有些頭緒了。正準備眯一會兒,東方天空卻顯出魚肚白。
她隻好起身來。丫鬟婆子都還沒有醒。她洗漱完畢,對着菱花鏡兒挽就烏雲,又小心地簪上那枚玊玉玉钗。
這時,丫鬟們陸續醒來了,便有人過來伺候,捧上了宮裝!換了裝,丫鬟們又給她花了一個花钿妝。今日要進宮拜見父皇母後。宮内還有冊封儀式。是以丫鬟們都極細緻小心。
做好這一切,丫鬟婆子和童子又去馬廄裡牽馬,套馬。
上馬車前,青玊見到了齊王殿下一眼。
濃眉大眼,清風朗月。頭上戴着直角冠,穿着一身白色曲領方心袍服,身挂錦绶和玉,遺世而獨立,好一副皮囊。此刻,他鑽進了楚如兒的馬車。
齊王殿下也瞥見了青玊,隻見她身着一身天青色上襦下裙,外罩一身绛色褙子,精緻的一張臉上因為這妝容又比昨日添了三分俏麗,像極了這四月天山寺裡經過了徹夜雨水洗禮的桃花,在微風中震顫中,嬌豔地滴落下雨水珠兒來!隻是一瘸一拐地不太雅觀。
原來青玊一直不忘自己的謊言,演得真切,以免要侍寝齊王殿下。不管怎樣,此刻都還有個借口!
今日,是四月初一日。
坐在馬車之中,青玊壓低了聲音:“笑綻,我隻給你一日的時間,今日晚間,你來給我彙報,聖上派了誰去審趙王殿下的案子。”她一雙眉目甚是清明,她沒有哪一刻比此刻更明白自己心中所想,所要。
然後青玊拿出一錠金稞子放到笑綻手掌心中。“你若探得消息,回來還有兩錠。”
“你知道去問誰?”
“知道!我回王妃娘家向老爺的書童打聽打聽,或者直接去問老爺。不會讓王妃的夫家人知曉這事!”
青玊怕她不夠機敏,所以補了一句,哪知她甚是機敏。不錯!她甚是欣慰地點點頭。
“不錯!這事要做得隐秘!此地距離楚家甚近,你就在此地下車吧。”
說完,她叫停了馬車,又故意朗聲道:“笑綻,你回一趟楚家,将我一直用的那張祛濕的方子并我用過的一奁首飾帶過來!”
聲音大得前方齊王殿下的馬車都聽得見。
笑綻領命離去,雇了一頂小檐子自回楚家。
馬車又向前駛去,不一會兒,太陽升起來了,暖洋洋地照着延壽宮前一大片宮花。
皇後娘娘端坐在正位,永樂公主坐在下手位次座上。齊王殿下還有幾位禮部的官員垂手立在堂上。聖上沒有現身,他此刻正忙着梁園裡聽戲呢。
楚如兒和青玊先後給皇後娘娘敬了茶。
皇後娘娘瞧着兩位新婦,一位明豔動人,燦若驕陽,另一位差一些,卻也是個大家閨秀。
接着便是冊封儀式!
誰家天皇貴胄不是先給名分,再娶回家。
偏齊王殿下與衆不同,他偏生要先娶回家,再給名分。
皇後娘娘的内侍長王贊拿着禮部述下的一道蓋了聖上大印的旨意。
“開始宣讀旨意!”皇後娘娘一聲令下,王贊展開卷軸念了起來。
“四月初一日,天清氣和,乃良辰吉日,今特行冊封大典。茲有太仆寺少卿楚昭然家嫡女楚如兒楚氏,嫁得齊王為婦……”
楚如兒聽見旨意先提自己,心下一喜,笑容綻現,猜測自己是正妃無疑了!
果然又聽見王贊念道:“楚氏其人,娴靜美好,鐘靈毓秀,蕙質蘭心……”
這三個詞,形容楚如兒的詞,聽着,很是熟悉。青玊想,在哪裡聽過。
聽見用這三個頂級的詞兒形容自己,楚如兒面上神情好不得意。自己是正妃,青玊為側妃跑不掉了。
内侍長王贊接着念道:“……着封為侍妾!”
什麼!楚如兒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或者王贊念錯了!
這這,楚如兒上演笑容消失術。
她寡下一張臉來,又很快調整自己,陪着笑問道:“妾,隻是個侍妾麼?”
“是!”回答她的正是他的丈夫。此刻,他面龐冷淡,瞧不出任何情緒來!
什麼,她娴靜美好、鐘靈毓秀、蕙質蘭心,到頭來卻隻是個侍妾。楚如兒頓時心涼了半截。青玊也感覺到明顯的捉弄。如果楚如兒這個朝廷三品大員的嫡女都隻能配給他當侍妾,那麼她這個庶出的丫頭自然也隻能是侍妾。
當然,青玊無所謂當什麼。反正她不是真心嫁過來的。她嫁過來不過屈膝,不過跟齊王殿下過過招。她還會回到趙王殿下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