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歧川正待回複,這時帳篷外忽然出現了雜沓的腳步聲,除了張歧川衆人警覺地進入了戰鬥狀态,擺出起勢準備一場惡戰。
張歧川隻将青玊護在身後,示意她别怕!
“快來人啊!給張大人他們松綁!”随着褰簾的聲音響起一句帶着明顯胡人口音的漢話。
哥舒翰領着他的随從進來了。瞧見張歧川一行人都已經松了綁不禁笑着說道:“困不住你啊,張大人果然厲害!”
張歧川擡手行了個拱手禮。
哥舒翰也拱手行漢人的禮儀以做回敬。
看兩人彬彬有禮,衆人都愣住了。
“剛才那番說辭無非是為了迷惑尚長甫尚大人的,張大人來了我軍營自然是要好生招待着!”
好一個張歧川,他果然通敵叛國了。青玊想,當下這情形還不如讓張歧川以身喂狼呢,到底能為國捐軀死得光榮。
當下哥舒翰囑咐下屬好酒好菜招待張歧川。
“别的不多說,張大人長途奔波,請好好休息吧!别的話明日一早再說!”
哥舒翰帶着親随退下了,隻留下幾個士卒在張岐川當前伺候着。
衆人吃了晚餐,各自選了帳篷,簡單洗漱後便自睡去。
青玊因身份特殊,是張岐川的眼中寶,衆人都不願跟她一個帳篷,最後隻能跟張岐川一個帳篷。
夜深人靜,帳篷裡隻剩下張岐川和青玊了。
“睡吧!”張岐川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面不改色心不跳。青玊卻一個枕頭砸向張歧川。
“你跟敵軍首領早就有勾結,你叛國了!”
“阿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讓你知道真相。”
青玊搖頭,三皇子哥舒翰對他惺惺相惜,好不容易擄他過來卻也是待若上賓。這分明早就和敵軍暗通款曲,怎麼洗也洗不白了,張岐川!總有一天,我要手刃你這叛國的賊!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先靜觀其變,看張岐川還有什麼後招,看事态怎麼發展。
心裡這樣想嘴上卻不洩露心中機密,隻跟他虛與委蛇:“哦,原來還有隐情,我相信張大人。我給你些時間,還請張大人告知我真相。”
帳篷裡沒有床,隻有鋪蓋席地鋪着,好在鋪被有兩副,兩人一東一西席地睡了,倒也相安無事。
第二日無戰事,哥舒翰與張岐川幾乎相處了一日。還是待他一衆人如上賓。但這一日,張岐川和三皇子哥舒翰說的蕭語。
他們說什麼,青玊一個字也聽不懂。沒想到張岐川竟然還會蕭語。
這一日,為了迷惑大乾朝的諸位将領,哥舒翰吩咐殺了一名俘虜,将這名俘虜的頭顱高高挂在轅門之外,對外隻宣稱這是張岐川的頭顱。他們一衆人身葬野狼和熊罴,這張岐川的一顆頭顱還是好不容易從熊罴口中奪下來的。
從大乾朝的諸将視角來看,張岐川已死。
不知道蕭國和張岐川演的是哪出。這天夜裡,隻剩下張岐川和青玊時,張岐川将頭悄悄湊近青玊,“明日我們要赴蕭國的京都烏月城。”張岐川低頭一看,青玊坐在自己的被衾上,低頭把弄着梅花玊玉钗的玉質钗頭。
“你還留着這個?”張岐川動容道。
“是的,張大人已死,我心中緬懷張大人!睹物思人而已!”青玊聲音輕輕的,在這寂靜的夜裡蕩漾開來。
張岐川聽她一語雙關,知道她暗有所指。昨夜她說的那番相信他的話隻怕是假的。她心中到底還是不信他。
“去了烏月城,你自會明白的!”張岐川想憑你的聰明才智,你自會想得到的。
哼!青玊冷笑一聲,也并不拆穿他,到了烏月城,就是你的死期。現下且靜觀其變,看你還有什麼花招。
第二日,衆人或坐馬車或騎馬開拔去往烏月城,三皇子哥舒翰帶着副将特意來送行。
一行人往北走去,一路風光旖旎,青玊卻無心欣賞。又行了三兩日,漸漸的草原中出現了鎮邑和頗具規模的城市。
青玊留神細看,這些鎮邑和城中建築多有北方建築的特色,平頂屋,多鬥栱結構形式,倒也厚重敦實。
衆人穿城而過,在城中補給。隻是青玊始終對張岐川淡淡的,雖說不上多大的敵意,但是卻算不上熱絡。隻是一路上青玊都是男子裝束,把自己往醜了裡扮。
走了約十日,終于到了烏月城。不知道烏月城的一個什麼官領着随從候在城外候着他們一行人。說着蕭語,青玊聽也聽不懂。他們接到了人,便把人往城中領。
這城市雖不及臨安繁華,但也頗具規模。
又行了大半日的路,來到一處高牆大門之外。衆人下車下馬,接受搜身檢查。青玊想,這可能是到了蕭國的宮庭。張岐川來頭不小,他還要見蕭國的王,他到底要幹嘛。
果然,那個蕭國官員領着張岐川一行人來到一處宮殿前,殿上題着匾額,寫着他們蕭國的文字。他們被攔住了,第二次接收士兵的搜身檢查,一切無恙之後,衆人被領進了殿中。
殿中,一群舞女正在起舞,姿态婀娜翩跹。蕭國的王嘉伯倫端坐在寶座之上,大約知命之年,雙目灼如鷹,蜷曲的棕色胡髭爬滿整個下巴,青玊隻擡頭望了他一眼,便從他的面相中看出了和藹可親與高高在上的狠辣老道兩種意态。禦座之下,左右擺着兩排筵席。好像是為了慶賀他們的到來。宴席上隻有西邊的前三桌空着,剩下的都坐着蕭國的臣僚們。
張歧川見了嘉伯倫,單膝跪在地上,右手按在胸前,虔誠地行了一個大禮。張歧川的部下有樣學樣,也都紛紛跪下。
隻剩青玊呆呆的杵在那裡。她才不願給這個騷擾兩國邊境多年,有南吞的蠢蠢欲動之心的家夥行什麼禮呢。
嘉伯倫說了一句什麼,張歧川領着衆人站了起來。
他總算直起腰了,卻指着青玊說了一句什麼,說的蕭語,青玊聽不懂。可是蕭王嘉博倫聽了卻拊掌大笑起來。
瞧他二人的神情,他說的應該是她是個傻子,從小腦子就不好使,請王不要跟她計較。
青玊狠狠剜了張歧川一眼。
接下來,張歧川又跟蕭國的衆臣僚一一見禮。
筵席開始了。青玊那不合時宜的氣概沖撞着她的胸臆,她想吃卻又不能吃。
張歧川跟這個蕭國的王倒是有說有笑,還是不是替衆人翻譯。
筵席終于結束了,他們被領着出了宮禁,來到驿館。隻有張歧川被留在了禁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