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魈瞳孔地震的同時,彈幕也紛紛爆發出了無聲的慘叫。
【死兒子你都做了些什麼啊死兒子!(凄厲慘叫)】
【啊啊啊我也受不了了,為什麼死兒子看不到彈幕了。我就想問問那是誰?我就問你那是誰?!死兒子你敢不敢當着你爹的面大聲說出她的名字!】
【子不教父之過啊!直播間的各位是怎麼教兒子的?怎麼讓他不聲不響地藏了個大的?!這種特殊癖好染上了就是毀了一輩子啊!】
【怪不得死兒子經常屏蔽直播間,原來在這兒等着呢。愚弄老父罪加一等,沾染惡習罪加兩等,舞到他正牌爹面前更是沒救了直接入土。我記得這個時間點璃月往生堂應該是胡桃做堂主了,正好給兒子預定一個敲鑼打鼓送葬一條龍套餐不謝。】
【前面的也别說風涼話,各位都是這逆子的爹,逆子變成今天這樣在座的各位都有責任。】
【什麼責任?前面的我就問你什麼責任?!我不接受啊!我們不背鍋!這純屬是我們教他思想品德,他跟我們玩變态的。這誰想得到啊!】
【愚蠢的人還在尖叫,聰明的野爹已經學會給逆子親爹上票,等待與其親爹交流育兒心得了。】
【對哦,論壇還有一個新宿主投票呢。兄弟們我先走一步,給逆子正牌爹上票去了。】
【前面的等等我,帶我一個!】
半空中銀色的小球劇烈抖動了一陣,又像是不願面對現實一般緩緩地黯淡了下去。
隻是沒一會兒,它又忽然亮起來。
【等會兒?有人幫忙分析一下逆子這波操作的含義嗎?我怎麼有點看不懂了?把自己藏了好幾百年的小秘密突然暴露在他爹眼前,玩挑釁?】
【不能吧?逆子不是還不知道他正牌爹沒死嗎?】
【這逆子大概隻是真的為了吸引黃毛吧?就是沒想到連仙人也一塊吸引過來了,所以可喜可賀地翻了個車。】
【恐怕并非如此。青墟浦這麼大的動靜,逆子不會真的天真到以為仙人注意不到吧?】
【以逆子玩髒的這麼多年的經曆,他爹我第一個不信。】
【+1】
【+1】
【+10086】
【朋友們,你們還記得魔術的手法之一嗎?】
【不要賣關子,直接說。】
【當我用另一個更加引人注目的東西将你的注意力引走,你就會忽視我在真正關鍵的地方偷偷做的小動作。】
【?!】
【?!】
【所以……這小子玩聲東擊西?】
*
應達看起來睡得很安詳。
她還活着,但似乎也算不上活着。
璃月有夜叉一族,天生骁勇善戰,幾乎每一個都能被稱作悍将。
魔神戰争結束後,落敗的魔神遺恨四散,使璃月大地瘴厲叢生。夜叉一族受命于岩王帝君,奔波在驅逐瘴厲的路上。卻也因此業障纏身,不得善終。
最終,夜叉全族隻剩下魈一人。
應達也是夜叉一族。當年夜叉之中最強者有五位,她便是其中一位,号為火鼠大将。
但即便是再強的人,也終究逃不過業障的磋磨。她本應當是在數百年前便因為承受不住業障發狂,自戕而死,魈還記得是自己與浮舍一同收斂了她的遺骸。
可現在,本應當化為灰燼的遺骸卻出現在青墟浦的地下。
将她藏匿的機關就位于供台後方,如果塑像還未損毀,那麼就可以将其完全擋住。可以看得出來,在這座廟宇尚未沉入地下時,她就已經被藏匿在此處了。
安靜閉着眼的少女身上,依舊纏繞着濃重的業障氣息。但魈卻又能感覺到,那些業障正在被另一股更加恐怖的力量一點點蠶食。不知造成此情此景的罪魁禍首都做了些什麼,這兩股都稱得上不祥的力量鬥得不相上下,卻微妙地維持住了一個平衡。
就是這樣微妙的、随時都會被打破的危險的平衡,将少女的最後那點生機牢牢鎖在了體内。
由此看來,這應當是在她還未完全死去的時候便已經進行過的操作。而硬生生把她的命吊住、讓她得以短暫留在人間的那人無疑大膽至極,竟然敢動用如此危險的辦法……
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從未設想過……”他幾乎是有些恍惚了,“他簡直膽大包天,不可理喻。”
先是被他撞見攥着一沓月海亭的機密文件匆忙逃竄,見面招呼都不打隻想着遠遠避開。又是在自己被封印的地方不聲不響地藏了個大活人——雖然應達這情況頂多算死人微活。
但這都比不上他這堪稱狂妄的實驗。
旅行者從稻妻回來後曾經與他提過幾次稻妻的邪眼工廠。他想,或許有些人不适合做仙人,更适合去愚人衆那群狂悖之徒為伍。
淨輪妙法,你還真是跟以前一樣,什麼都幹得出來。
直到這時,早已随着時間流逝被塵封的記憶才被再次喚起。
正是在應達的送仙典儀辦完沒多久之後,淨輪妙法就與帝君大吵了一架。青墟浦的廟宇也是在那之後不久建起的,那隻活了幾千歲都沒什麼長進的蠢鳥叫嚣着不會再踏進璃月港半步,而後還真就再也沒靠近過璃月港。
現在看來,或許那時他選擇駐紮青墟浦不與帝君見面,就是為了掩蓋這個秘密。
他藏起了應達的身體,将對方最後一點微弱的生命力鎖在其中。其所蘊含的意圖,哪怕不用用心去猜也能夠明了。
他在等着有一天能夠真正将友人喚醒。
魈其實并不是個吐槽役。
從他那高冷的外表、冷酷的作風之中就能看得出來,強大而又神秘的夜叉仙人一定很少吐槽别人。要吐槽也是别人吐槽他——望舒客棧布告欄那邊,吐槽客棧頂上那位難搞的小爺的便條還沒來得及撕下來呢。
所以他其實很難将自己此刻的感受以簡單幾句吐槽表達出來。
那感受是什麼?
說他不期待應達的蘇醒嗎?
——此乃謊言。
攀岩尚且有心,修羅亦有牽挂。面前這個是他有望回到人間的姊妹,他怎麼可能沒有期盼?
說他期待應達的蘇醒嗎?
——他實不敢。
應達身上的另一股力量讓他本能地感覺到危險,甚至還有那麼幾分熟悉。他實在不敢期待那個最好的結果,因為即便是面前這個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的現狀,也極可能是他的另一位好友觸動禁忌得來的。
淨輪妙法,你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什麼都敢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