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醒來的人是喻子念。
她先是一個一個的敲門,然後自己去外面透氣了。
出門的那一刻,她确實因為溫差原因打了寒顫,但很快就适應了。
天還蒙蒙亮,周圍的霧氣就像被打翻的牛奶,她半眯着眼,漫無目的地往高處走,走到寬闊的地方,視野才慢慢清晰。
回到民宿的時候,迎面遇到了林之夏,她先是驚訝她的清醒速度,而後關心道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一杯牛奶,一個溏心蛋,兩片吐司。
這就是她的早餐。
對于溏心的處理,她向來是十拿九穩,可這次卻意外的失手了。
“時間太久了,冷水下鍋,水開後三分鐘就差不多了。”
她看向林之夏的陽春面,上面果然蓋着一個完美的溏心煎蛋。
“林老師,還是你厲害。”
“沒有,隻是經驗而已。”
林之夏放下碗筷,坐在桌子的另一邊,她挽起長發,發尾在屋内晨光的渲染下,如錦鯉似的靈動。
“為什麼總是要否定别人的肯定呢?”
“我嗎?”
感到一股直勾勾的目光,林之夏偏過腦袋,迅速躲開了。
“畢竟我沒什麼優點呢。”
“沒有嗎?”
金色的蛋黃慢慢淌出,像在霧氣裡流動的陽光一樣。
“這算什麼,别捉弄我了喻醫生。”
“我沒開玩笑,這不是捉弄。”
看見桌子對面認真的表情,林之夏心裡百感交集,她緩緩對上目光,有些遲疑的開口:
“我應該接受肯定嗎?”
“不應該嗎?”
她沒回答。
“或許這不是應不應該的問題,是值得。”
“值得,嗎?”
“好比不疑對音符敏感,婷婷擅長繪畫一樣,每個人都有閃光點不是嗎?”
“可我,我沒有。”
喻子念搖搖頭,把手輕輕放在她的手背上:“不,你有的,隻是你自己不承認而已,其實林老師你很吸引我呢。”
“那是因為喻醫生你是個溫柔的人。”
“那我倒覺得,品質是相互感受的,所以林老師你也是個溫柔的人呢。”
喻子念歪着腦袋,眼睛彎成月牙狀。
“所以是值得,你值得接受。”
被這樣堅定溫柔的目光注視着,論誰都會獲得一股力量吧。
“嗯,好的,下次我會接受的。”
她垂着的眼簾向上撩起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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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裡雪場不遠,半小時左右衆人就到了大門口。
還好他們提早出發,這才沒在排隊買票上花費太多時間。
“六張?”
“怎麼,我們就不可以放假嗎?”李緣從後備箱取出背包,挽着吳嘉樂的手臂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一起拍個照吧,我帶了相機。”
“好主意啊婷婷。”侯不疑仰着脖子尋找空曠的地方,“門口雕像那個地方可以嗎?”
“不愧是不疑哥,和我想的一模一樣。”
陳婷婷放好單腳架,指揮衆人調整位置。
“嘉樂姐再往左走一點——诶對對對,李緣姐可以貼過去,不疑哥不用擺那麼誇張的姿勢,之夏姐姐往右邊走兩步,喻子念你能不能笑得像人一點。”
她盯着屏幕,最後滿意的按下延遲拍攝。
“3,2,1,茄子!”
咔擦——
走去儲物間的路上,陳婷婷對這張照片贊不絕口。
“相機還是放車上吧,要帶進去嗎?”
“不用了,今天有這一張已經夠了,況且今天是來滑雪的,等明天去景區再拍吧。”
她聽了喻子念的意見,把相機放在車上。
雪場有三個滑道,分别對應着初學者,中級者和高級者。
作為每年冬天都會上山滑雪的業餘愛好者,侯不疑自然選擇高級滑道,他相信保養後的新闆子會賦予他力量解鎖難度系數更大的動作。
常年在山上的吳嘉樂和李緣二人,雖說不上精通,但完成一些基本的動作還是遊刃有餘,再說初級滑道人多擁擠,玩起來不盡興,陳婷婷也跟着她們去了中級滑道。
剩下的兩人則去了新手滑道。
衆人約定十二點半在餐廳集合,并随時保證手機暢通。
排隊踏上魔毯,林之夏心裡的愧疚還是壓過了興奮。
“喻醫生,你還是和他們一起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這句話不是從她嘴裡說出的,她錯愕地回頭。
“是不是想這麼說?”
“沒……我沒想這麼說。”
“那看來,我們林老師會為自己考慮了。”
即使護目鏡遮住了眼睛,她還是能感受到那股炙熱的目光。
“好啦,畢竟是我們邀請你過來玩的,總不能抛棄你一個人吧?假期是用來尋找快樂的,我希望你能有和他們一樣的愉快體驗。”喻子念朝外面伸出半個身子,望向傳送帶的終點,“還行,山頂人不算很多,我們可以好好玩了。”
“可你和我一起,不會快樂的。”
說出這句話後,林之夏頓時就後悔了。
“抱歉,不該說這種話掃興的。”
哪怕在這種時候,她還是會先考慮别人的感受,擱置自己的想法。
她拉上面罩,不願露出苦楚的表情。
喻子念沒多說什麼,握着她的手腕來到一片空曠的地方。
雪鞋踩在雪地上的吱吱聲正好填補了兩人之間的無言。
突如其來的情緒就像蒲公英,隻要輕輕一碰,就散落遍地。
可無論如何,她都不想甩開那雙手。
即使隔着厚厚的滑雪服,即使在磅礴的大雨裡,那雙手從來都是溫暖有力。
“我們交換吧。”
“交換?”
“其實我有事情想請你幫忙,但不好意思開口。”
“什麼事情?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
喻子念的聲音很嚴肅,這讓林之夏也認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