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開始,校園論壇接連出現黑\道大小姐的帖子,照片主人公在黑衣人的護送下出入校門,那群黑衣人有組織,有紀律,明顯是受過專門訓練的,路上偶爾有膽大的學生偷拍,都會在屏幕上看見一雙陰鸷的眼睛。
喻子念剛出院不久,身體還未完全恢複,于是接送陳婷婷上下學的任務就落在了黎景笙頭上。
一方面,可以規避絕大多數的風險。
另一方面,也是在警告可能存在的殘黨,别亂打主意。
就是陳婷婷本人有些為難,尤其被黑衣人團團圍住出入校門的時候。
黎景笙哈哈大笑,調侃她一夜登上校内論壇網的滋味如何。
“喻警官打算怎麼報答我?”
喻子念放下筷子,從桌下拿出一瓶酒。
“陪你喝一杯。”
“一杯哪夠啊?”
黎景笙倒滿三杯推過去,笑得和一隻狐狸似的。
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了。
林之夏突然站起,奪過酒杯,仰頭飲下,見她僵了臉,又喝一杯。
黎景笙幫了多大的忙,她是知道的。
成年人講究情義臉面,敬一杯酒不算什麼,喻子念大病初愈有忌口,她來就是了。
她喝的太急,喉嚨火辣辣的,不一會兒,胃也燒了起來。
桌上還有一杯,她想都沒想,伸手去拿。
喻子念急忙攔下,把酒推到對面。
“林小姐,沒想到你這麼有趣。”黎景笙笑得肚子疼。
喻子念在桌下猛踹她一腳,她哎喲一聲,心想腿這麼有勁,哪像挨一刀的樣子。
她饒有興趣地打量林之夏,趁喻子念去洗手間的功夫,又勸人喝了幾杯。
要不是見喻子念沉了臉,她真想和這位林小姐好好聊聊,常年混在黑白兩道,她閱人無數,尤其一雙狐狸眼最會識心,眼前這人,如同一瓶醇香甘美的白葡萄酒,時間賦予她韻味,也賜予她苦難。
反觀喻子念,平淡無味地像一潭靜湖。
這兩人,真有意思。
林之夏頭暈臉熱,倒在沙發休息,她以前喝過酒,從來沒有像這樣難受。
喻子念摸摸她額頭,從廚房端來一杯蜂蜜水,擔心她嗆着,于是托着杯底,一點點擡高。
“好點了嗎?”
“還是頭暈。”
這酒是專門為黎景笙準備的,尤其烈,她喝都估計夠嗆,林之夏一連喝好幾杯,不難受才怪。
喻子念拍拍她的後背,把濕毛巾貼在她臉上。
“我們鬧着玩呢,再說了,我有作為病人的自覺,不會喝的。”
“是我瞎操心了。”
“不能這樣說。”
喻子念把她額前的碎發撫到腦後,意外發現幾撮白頭發。
平常沒留意,原來歲月真的會在看不見的地方留下痕迹。
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而後覺得好笑。
“回房休息吧。”
她扶起林之夏,林之夏擺擺手,搖搖晃晃地走在前面,然後倒在床上。
根據計劃,喻子念本該在這個月底出院的,提前出院的後果就是每天要記錄血壓和心率,為了方便照顧,林之夏決定住進主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要時時刻刻守在喻子念身邊,盡管兩人房間隻有一牆之隔。
她躺了一會,突然坐起,把喻子念按在床上。
按照醫囑,現在是上藥時間。
腿上的已經換過了,她撩起喻子念的上衣,堆在胸口,棉簽在她手上忽的變成了畫筆,墨綠色的藥膏塗在肌膚上,好似一幅寫生的風景油畫,她每塗一下,顔料就多一層,如同路邊瘋狂生長的野草,在風中舞蹈。
酒精激起的霧氣堆在眼眶,她努力眨眼,眼前還是朦胧一片。
“睡吧。”
喻子念握住她的手腕,她順勢将這雙手放在臉旁,燥熱的身體本能地尋求涼快的地方,她嘀咕着好熱,抓起喻子念另一隻手,搭在脖子上。
“林老師。”
林之夏從鼻腔哼出一個嗯。
“以後還是少喝一點酒。”喻子念偏過腦袋,聲音悶悶的,“對身體不好。”
“我沒醉。”
“我知道。”
林之夏捧起她的臉,一字一字地說:“我真沒醉。”
“我知道。”喻子念也捧起她的臉,認真說道。
兩人四目相對,眼底的情緒根本藏不住。
“為什麼?”
“如果真醉了,你估計——”
“為什麼你不叫我之夏?”
灼人的氣息吐在臉上,喻子念微張嘴唇,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每個人對酒精的承受度不同,有些人看似醉了,意識是清醒的,隻是酒精刺激了神經,有些人看似清醒,實際是酒精麻痹了大腦,将其最真實的一面展示出來。
她沒有喝酒的習慣,身邊的酒鬼卻不少,根據經驗來看,林之夏不像喝醉的樣子。
“葉警官是文新,黎小姐是景笙,小侯是不疑。”林之夏一個個舉例,掰着指頭數。
因為我們是朋友。
啊,不能這樣說。
她們也是朋友。
“所以呢?”
她又習慣性反問了。
“所以你是子念,我是之夏。”
再次聽見這樣的稱呼,喻子念心底泛起了不一樣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