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喝。”
不說還好,一說喻子念偏要較勁。
“你小心流鼻血。”
“那些都是騙人的。”
類似的話,喻子念從小聽到大,可就是沒見過真實的例子。
于是,桌上又多了一個空碗。
“實踐出真理。”喻子念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鏡。
林之夏覺得好笑,也學着她的模樣推眼鏡。
飯後,她說不過喻子念,隻好把洗碗的任務交出去。
“怎麼樣,在這邊住的還習慣嗎?”
林之夏在一旁切水果,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放下手裡的刀,似乎在認真思考。
身邊突然少了兩人,總歸有些不适應。
盡管舍不得那段時光,但已經沒有繼續的理由了。
哪有什麼習不習慣的,不過是回到了從前一個人的生活。
“還好吧,就是有時候會忘記帶小區門卡,不過保安大哥已經認識我了,有時沒刷卡也幫我開門。”
“小區門卡千萬别弄丢了。”
“放心吧,沒丢,隻是偶爾會忘記帶在身上。”
之前住的小區沒有這樣的出入系統,林之夏多少有些不适應。
但最不适應的,還是現在這樣冷清的日子。
“其他方面呢?還有沒有不習慣的地方?”
“沒有啦。”
她挽起耳邊的碎發,借此動作掩蓋内心的慌張。
整齊擺放好洗完的碗筷,喻子念擦擦手,肩膀忽的放松了很多。
“那我就放心了。”
“是你太操心了。”
林之夏低着頭切水果,喻子念看不清她的表情。
兩人非親非故的,她已經受喻子念太多照顧了。
“在想什麼?”
喻子念偏過腦袋看她。
兩股視線沒有交集在一起,反而是白天主動躲開的那個追了過去。
“心情不好嗎?”
林之夏搖頭。
喻子念沒有追問,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綜大西門新開了一家狗咖,作為開業福利,這周内的客戶都可以享受七五折的優惠。
“感興趣的話,我們這周五去怎麼樣?”
宣傳海報的背景是暖色調的狗爪印和咖啡豆圖案,左上角是一隻薩摩耶,正歪着頭靠在柔軟的沙發上,還有咧嘴大笑的楓葉金毛,腳邊是一個精緻小巧的咖啡杯。
喻子念把手機推過去,讓林之夏可以完整地看完店鋪介紹。
“之前看你和天天還有小雨相處得很融洽,感覺你應該挺喜歡小動物的,正好婷婷學校附近開了一家,這算不算天時地利人和呢?”
喻子念又推了推鼻梁上透明的眼鏡。
“喻醫生。”
林之夏輕輕喚了一聲。
“怎麼啦?想去的話,我現在就掃碼預約。”
“别再可憐我了。”
暖黃色的光暈裡,喻子念突然凝固了笑意,那嘴角分明還有弧度,可眼神卻開始慌亂。
“為什麼要這樣說呢?”
林之夏沉默,收刀的時候分了心,刀刃劃破手指,鮮血在壁燈的照耀下格外刺眼。
喻子念趕緊抽來幹淨的紙巾,輕輕地按壓傷口。
“我自己能處理。”
聽到這樣的話,喻子念縮回手,許久才吐出一句:“好。”
靜默如石,讓水流隻能沖走血迹,沖不走被壓在水底的兩人,湧進肺部的水流擠走了氧氣,窒息的感覺占據大腦,兩人都喘不過氣來,卻望向了彼此。
挂鐘的滴答聲延長了時間,也增加了她們的痛苦。
“對不起,說了很奇怪的話呢。”
林之夏扯起一抹牽強的笑,然後垂眸盯着地闆的縫隙,有人握住她的手腕,她費力掙脫,甩開以後那人又握了上來。
“放開我。”
喻子念沒有松開。
“放了吧。”
“不放。”
喻子念嘴上這麼說,手裡的力氣卻小了不少,她一向吃軟不吃硬,如果林之夏此刻突然使勁,她肯定是抓不住的。
碗筷上遺留的水漬像一種特殊的計時器,每往下滑動一分,時間就過去一秒,直到所有的水滴彙聚成流落下瀝水台,兩人也一動不動,仿佛誰先移動,誰就毀了這座美麗的雕像。
“你還真有耐心。”
“謝謝。”
喻子念松了手,把目光移向旁邊的果盤。
“如果我做了什麼讓你誤會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她把剩下的水果切完,擦幹刀具,最後把盤子推過去。
“今晚不打擾了,我先回去了。”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林之夏靠在牆上愣了很久,過了好幾分鐘才察覺家裡隻剩她一個人了。
昨晚在樓下買的蘋果,老闆說拍胸脯保證新鮮多汁,她嘗了一塊,艱難地咽下去。
“好酸。”
後面幾天,她再沒收到喻子念的消息。
那盤果切,也被扔進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