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的那兩天陽光足夠明媚，這兩天學校沒有早自習，餘栎睡醒的時候已經七點多，床旁邊薄薄的窗簾擋不住照進來的陽光。他躺在床上睜開眼發了會兒呆，起床套上一件半截袖，把他新買的跑鞋找出來穿上。

上次聯考沒考進前一百，五百塊錢是沒有了，但是隻差了三名，餘自強就大發慈悲帶他去買了雙跑鞋，結果鞋買下來又倒貼了九十九。餘栎周日來學校上課的時候餘自強就說，叫餘栎跑出個名次，不然回來就還他九十九。

餘栎和胡飛揚收拾好打算去教室，他們八點就要到操場上集合準備運動會的開幕式，劉碩幾個寝室挨個叫了好幾遍，唯獨忘了樓梯旁邊不起眼的小隔間。

“他這是走了還是沒起。”胡飛揚說完就直接推門，敲都不帶敲。

林怿瑤總是懶得插門，他這屋子裡除了被子就是卷子，唯一值錢的票子還被任嘉瑞借走一大半至今未還。

賊都嫌棄。

胡飛揚推開門這屋子才亮堂一點，他們就看見林怿瑤四仰八叉地躺着，一條腿耷拉在床邊，被子也踢到了床腳，餘栎站在門口看着床上一動不動的人對胡飛揚說：“你說他還活着嗎？”

“不好說，”胡飛揚走進去，對着林怿瑤耷拉的大腿一巴掌下去，“哥們兒，有氣兒嗎？”

林怿瑤眼都沒睜，給他來一句：“滾。”

“你起不起？不起我們先走了。”餘栎過去說。

林怿瑤很努力地把眼眯開一條縫，餘栎翻翻桌子上被魔方壓着褪色的小說，不知道林怿瑤昨天晚上又奮戰到幾點。

“去那麼早幹什麼，八點半開始走方陣輪到咱班都九點了，九點再下去就行，”林怿瑤說完把腿放回床上，往裡面挪了挪，拍拍自己旁邊沖着餘栎說，“來一起睡。”

“說得對，一起睡。”胡飛揚說完就要躺，被林怿瑤踹了一腳。

“滾蛋，上次你差點把我壓死。”林怿瑤又挪回來不讓胡飛揚躺。

餘栎覺得林怿瑤說的有道理，高一運動會就是一早下去站在那裡傻等，曬了倆小時才輪到他們走了五分鐘繞操場一圈，然後繼續傻等，高二了不能這麼傻。

他去把燈打開，林怿瑤把眼捂住嚎了一聲，然後他又把門插上，反正宿管也不會查這間屋子。他回來在床邊坐下，此時林怿瑤已經翻了個身面朝着牆繼續睡了，胡飛揚正拿着手機，不用猜就是和袁菲菲在聊天。餘栎自己百無聊賴地從抽屜裡拿出一盒撲克牌，他記得是上次出去吃飯林怿瑤去買煙，老闆沒零錢找就給了他一盒撲克牌，現在還沒有拆封，他就把塑封摳開，踢了下胡飛揚的腳：“别聊了，來打牌。”

“打啥？”胡飛揚擡眼看他一眼又低頭繼續聊，“三缺一啊。”

餘栎把牌洗好，抽出來大小王，然後分成兩摞，一摞放在胡飛揚臉前，說：“比大小。”

“真有勁。”胡飛揚手指飛快打了一行字，把手機裝兜裡拿起牌和餘栎比大小。

這種玩法基本上都是餘栎小的時候李樂萍哄他的時候陪他玩的，那時候沒有技巧全靠母愛，不過餘栎脫離了母愛運氣也出奇的好，連赢兩把，還是壓倒性的勝利。

“你是不是出老千？”胡飛揚不服氣，比大小他都能輸這麼慘。

“你是不是玩不起？”餘栎把牌丢給胡飛揚，“洗牌。”

胡飛揚洗牌發牌一氣呵成準備逆天改命，結果還是慘敗，正準備撂挑子的時候看見躺在餘栎身後的林怿瑤沖他使眼色，就把牌撿起來又開了一局。

餘栎連赢三局，正準備第四局繼續碾壓的時候發現風向已經不對了，胡飛揚連赢他好幾張牌，氣兒都不帶喘的。

他一般在胡飛揚抽牌的時候會看着自己的牌，偶爾擡了個頭發現對面那張大臉正在擠眉弄眼，他猛地低下頭正對着林怿瑤那雙剛才還在迷茫現在正炯炯有神的眼睛。

“幹得漂亮啊瑤哥。”餘栎把牌往桌子上一扔朝着林怿瑤的大白腿拍了一巴掌。

又脆又響。

“操！”林怿瑤被打的從床上騰起來，一把摟住餘栎的腰不讓他再來第二巴掌。

本來餘栎以為這隻是個玩笑，你來我往像平常一樣逗兩下子就算了，誰知道這次胡飛揚也參與了進來，把牌撂在桌子上伸着那兩個又粗又壯的胳膊就壓過來，嘴裡還喊着：“瑤哥我幫你！”

胡飛揚是想按着餘栎讓林怿瑤打回來，但是本來他們兩個就摟在一起，胡飛揚撲過來就把餘栎徹底按在了林怿瑤身上，餘栎想掙紮，可是他越是掙紮胡飛揚就把他按得越死。

“你他媽……”餘栎從牙縫裡擠出句髒話，“松手！”

但是一時間好像除了他剩下兩個人都在興頭上，三個男的在一張床上扭打，胡飛揚甚至差點踢翻了桌子，那些牌稀稀拉拉掉了一地。

餘栎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林怿瑤睡覺隻穿着那件松垮的老頭背心，被撕扯的沒有個形狀，餘栎如果低下頭張嘴就能啃到林怿瑤的肩膀，他們以一種十分扭曲的姿勢肉貼着肉，餘栎隻但願心髒最好别像他的太陽穴那樣跳的好像機關槍一樣。

他撐着胳膊要起來，胡飛揚直接半個身子壓了上來，餘栎的抵在床上的腿滑了一下猛地趴下。

他覺得完了，他現在幾乎騎在林怿瑤那條光溜溜的大腿上，林怿瑤穿着那條能塞下兩條腿的短褲早就滑了上去。

餘栎知道他隻要稍微移動一下瞳孔就能看到林怿瑤的臉，但是他不敢，他也能感覺到林怿瑤的手在他背上，至于他屁股上的那隻他也不知道是誰的。

他希望林怿瑤不要看他，他現在那張臉一定很窘迫，兩隻耳朵燙的難受，餘栎突然很想哭，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滾！”餘栎擡起胳膊肘在胡飛揚胸口用力頂了一下，“别他媽鬧了！”

胡飛揚被頂疼了，他站起來捂住胸口剛想罵回去，看到餘栎從床上爬起來通紅的臉透着一絲怒氣，到嘴邊的髒話又咽了回去。

林怿瑤坐在床上看看餘栎，舔了下嘴唇。

寝室裡的氣氛一時間十分尴尬，餘栎把頭撇向一邊，他不想讓人看到他的表情，外面突然有人敲門算是救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