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太難了啊……很難用一般的用語表現出來。我念高中時,學校能講清楚極限的老師就不多。”臨簡霧的語氣充滿了哄騙,“如果你想學的話,我倒是可以教你,現階段一階導數的題目出的應該都差不多了,以後二階導數、三階導數隻會越來越多,計算難度會遠超過去,如果能用微積分探探路,做題很容易事半功倍,實在不行,把答案稍微改編一下變成高中版本,或許會扣一點條件不全的分,但總比拿不到分數好。”
“微積分?”程馥很早以前聽說這個詞的時候覺得這是離自己相當遙遠的一個詞,後來發現高中數學選修用書裡面有它還挺高興的,但是老師并不講,學校也沒發這本書,“這不是大學學的嗎?”
數學選修中他們隻學考綱中必考的。
“如果想學,沒必要等到未來某個時候再去學,也不必等人來教,可以自己找書,可以自己閱讀。”臨簡霧說道,“再說微積分什麼時候變成大學知識了?你們文理分科前,考綱裡應該就有微積分基本定理,極限本來就是微積分的一個基礎概念。”
這個确實。
程馥英語和曆史之所以好,主要也是因為在碰到英語裡面的一個不熟悉的單詞,曆史書裡面一個不清楚的事件時,她都會主動去查詢。
隻是數學在不熟悉和不清楚方面總顯得很暧昧,不熟悉的并不知道自己不熟悉,不清楚的也不知道自己不清楚,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直到遇見題目做不出來。像這樣以為學過但其實并沒有真正學過,也是常有的事情。
仿佛是為了向程馥證明自己的能力一般,臨簡霧拿了一張程馥沒有做過的數學卷子,直接從選擇題的第一題開始做起。
基本上是看了一眼就直接寫答案,麻煩一點的大題,答案之前也不過多了幾個算式。
上個式子和下個式子之間的思維跳躍,程馥壓根跟不上。
“這裡為什麼要這麼寫?”程馥對臨簡霧剛剛寫完的一道題仍然抱有疑問,她指着其中的一個式子問。
“嗯,你不知道嗎?”
程馥這時候很清楚臨簡霧并不是在輕視她,這隻是一種驚訝,就像‘你真的不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嗎?’的這種驚訝。
這種驚訝讓程馥感到羞愧。尤其在明白這是姐姐所喜歡的人之後,就很容易産生一種自己比不上這人的自卑感。不過程馥還是勉強将這樣的情感放到一邊,回到當前的數學題上。
臨簡霧開始把上個式子展開與廣義化,她的計算速度極快,以至于程馥認為是紙和筆這樣的書寫方式限制了臨簡霧,才讓對方隻能用這樣的速度進行書寫。
“知道了嗎?”
程馥搖搖頭。
“知道了嗎?”臨簡霧又問。
程馥還是完全不明白。
在臨簡霧已經将那個式子細化到了一個非常繁瑣的程度,形式無限接近于第二個式子,程馥才覺得自己有點似懂非懂。
哪裡有人能夠像臨簡霧這樣直接寫出來?
“其實是可以一眼看出來的。”面對程馥的疑惑,臨簡霧如此說道。
程馥起初不解其意。
“把這三個數想象成三個人在跳舞。”臨簡霧指了指紙上的那個式子,又指了指她們旁邊的空地,“想象一下,三步三步地繞圈子,答案不就是四分之三拍的華爾茲嗎?”好像那地方真的有人在跳舞似的。
愛因斯坦很明确地說過,他在思考的時候腦海裡會浮現出畫面。
程馥覺得這一點很難辦到。像虛數和無限這種概念,人要如何通過大腦想象出具體的畫面?
姐姐那時卻跟她說什麼,這不會比詩人或作家用言語和文字給想象造型更難。
安慰人的話說出來的時候總是很好聽,姐姐的數學從來也沒好到這份上。數學擁有改變世界的力量,而再過于偉大的文學作品都隻是世界的一面鏡子,是為了反映當下人們的精神狀态才存在。
往常總被姐姐誇贊的想象力,此時在臨簡霧面前隻餘窘迫。
“你的腦袋出乎意料的硬,不懂轉彎啊。”臨簡霧說到這裡的時候其實就知道自己太得意了,但是後面的話已經收不住嘴了,“要是你姐姐,肯定一點就通。”
周圍的溫度在霎時冷卻。
“你教過我姐姐數學?”程馥的眼睛裡滿布陰霾。
臨簡霧大汗淋漓了:“我是說你姐姐很聰明,嗯,啊~我不是說你不聰明……”
程馥随手在書桌上拿了個杯子在臨簡霧腳邊砸了個粉碎,莫名煩躁:“我不用你教!明天你别再給我在書房門口亂晃。”
臨簡霧第二天真的沒在書房門口亂晃。
她被緊急抽調到隔壁項目進行技術支援,聽說那邊的生産環境出現了p0級事故。
程馥終于安安靜靜地學了一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