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那些經受過專業訓練的間諜來說,想找到他們無疑是大海撈針。可全瑞守株待兔了好幾天,都沒再看到有人冒頭,再這麼下去,他真不知道該怎麼交代了。
行動處處長辦公室門前,一個身影來來回回的踱步,幾次伸手摸進衣兜裡,碰到煙盒的時候又克制地将手抽了出來。
“夏處。”看到走過來的夏敬廷,全瑞面露難色地看着他。
夏敬廷手上端着一杯熱咖啡,他朝他輕松一笑,“進來說。”說着,推開門進去了。
全瑞跟在他身後,把門帶上了。
“怎麼了?”把被子放在桌上,夏敬廷雙手交疊在一起,就那麼關切地看着他。
全瑞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把這幾天的不順全吐了出來。
夏敬廷耐心聽完,他摸了摸杯身,咖啡還是溫熱的。“心裡吃不了熱豆腐。”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濃郁的咖啡侵占着他的口腔,舌尖萦繞着一縷苦澀。
“我找個人協助你。”
全瑞寬心了下來,沒再多留就告辭了,他現在不在行動處了,在這兒待太久,被别人看見了不好。
他離開後,夏敬廷靠進椅子裡,思忖着什麼,過了一會兒,他伸手将電話抓在了手裡,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電話被接通,那頭卻沒有出聲。夏敬廷話裡帶笑,“冬胤,向你借個人。”
全瑞盼來盼去,還以為夏處會給他一個什麼秘密武器,沒想到把許從知盼來了。
“是你?!”看到人轉了過來,露出了那張他印象深刻的臉,全瑞臉上的表情變化多端了起來,十分驚訝與不屑。
許從知是夏敬廷從徐冬胤那兒領來的,他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帶了過來。他也很不滿意的,好吧。
知道他倆有過節,夏敬廷跟全瑞說了許從知的特訓任務。
聽到夏處說,上次的情報就是許從知提供的,全瑞微微一怔,看許從知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探究。就他?他……他是怎麼把人找着的?
許從知了解了他的安排,看他将人四散出去,一大堆人馬招搖過市,還真是沒眼看。
“你這樣隻會打草驚蛇。”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圖紙上點了點,“這裡、還有……這裡。你派人去查了嗎?”
全瑞伸長脖子,在他手指的地方掃了兩眼,“醫館嘛,用你說,早就派人守着了!”那人受了傷,不盡早治療怕是活不了。
許從知看他的眼神更沉了一分,“我說的是藥房,當晚所有買過傷藥的一個一個全部排查。”
他掀了掀眼皮,“誰會大張旗鼓地去醫館治傷啊,看看買傷藥的那些人,都是給誰用的?”A區物資管理的很嚴格,各家各戶除了少量的必需品,像醫藥這些都是不允許囤積的。
“你經驗這麼多……怎麼?當過間諜?”全瑞嘲諷着開口。
許從知面不改色地瞥了他一眼,“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很好奇,全隊長究竟是怎麼坐上行動處大隊長的位置的?”
“哼,我會讓你知道的,現在老子不想跟你說話。”全瑞說着就準備帶人去排查藥店,又被許從知叫住。
他回頭,看到那人站在地圖前,看着他标記的地方思忖着什麼。他擡手從那密密麻麻被紅色記号筆圈住的地方掃過,落到了邊緣的一小處空隙上。“帶人去這裡看看。”
全瑞覺得他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冷哼了一聲。“去過了,就是一個廢棄的倉庫,都搜過了沒藏人。”
許從知回頭,目光沉沉,“我說,地下。”
像是想到什麼,全瑞也變了臉,他急匆匆地走了出去,開始召集手下。許從知不管他怎麼做,他隻是來提點一下,方向都指明了,就看他能有什麼收獲了。
他收回視線,看向那張地圖,上面有幾處被圈起來打上了一個叉。許從知盯着那幾處,多看了兩眼,門口有人叫他,他也就沒再多待下去,擡腿走了出去。
叫他的人是全瑞的下屬,恭敬地詢問他,“許助理,你是要回上校那兒?還是,跟我們去搜查?”
許從知哪邊都不想選,他可以回家睡覺嗎?他露出一個禮貌又疏離的微笑,“好不容易推脫了公務,就别折騰我了,你們自己忙去吧。希望這一趟,你們全隊長能有所收獲。”
看着他出門叫了黃包車,那人試探地開口,“需要我讓司機送你嗎?”
許從知搖了搖頭,坐進車裡。“不用管我了,有什麼事,讓你們全隊長聯系我吧。”
目送他離開,那人才恍然回過神似的轉身回去彙報。
“走了?!”全瑞整理着裝備,聽見下面人說許從知已經離開了,他緊緊皺了起來眉頭,“他當老子這兒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去哪兒了?!”
那人畏縮了一下脖子,“不、不知道。”
和許從知相比,他們老大的脾氣也太差了點……
全瑞罵了一聲髒,拿起手槍别在腰間,就帶隊出發了。若是許從知沒猜錯的話,對方可能人不少。他突然有些熱血了起來,憋屈了這麼久,終于能吐一口氣了。
這次最好能一鍋端了!
“先生,到了。”
黃包車停在街邊,拉車的是個年輕小夥,站在一旁拿着肩上的毛巾擦汗。車上下來一個英俊的青年,從衣兜裡掏出一張現金遞了過去。“不用找了。”
車夫收了錢,就調轉車頭,去蹲下一位客人了,許從知擡腿往店裡走了進去。
糖果店生意還是老樣子,不清冷也不熱鬧,門外還是圍着一群窺視的小孩,許從知把人都驅散了,推開門進去。聽見聲響,櫃台後面的老頭也沒什麼動靜。
“老頭,你是要讓人把我店都給偷了嗎?”許從知從撬開的糖果罐頭裡,撿了一顆丢進嘴裡。甜不溜秋的,他嘗了一顆就沒再動了。
聽見他的聲音,那老頭才坐起身來瞅了他一眼。看到他身上一身正裝,挑了挑眉,“喲、在哪兒發達了?”
許從知脫下外套,依靠在櫃台上,他身形修長,貼身的西裝褲包裹着下身,襯得他一雙腿格外的長,他開口,吐字清晰。“政務處。”
光是從他嘴裡聽到這三個字,老頭都知道他大概經曆了什麼,他扯了扯嘴角,有些幸災樂禍,“你這是……把自個兒玩進去了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許從知想到什麼,嘲諷地勾了勾唇,“這次還真不是。”
他擡起手指在櫃面上點了點,開口時語氣壓低了幾分。“最近,有什麼消息?”
老頭推過來一張紙條,在他拿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開口,“越鬧越大了……你、還是盡早脫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