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挺多,蘇嬌故意大聲說:“羅姨你說什麼,想讓梁铖入贅到我家做女婿?”
羅慧娴一愣,忙說:“小聲點,小心包租婆聽到。”
包租婆要聽說梁铖想入贅蘇記,隻怕要撓爛羅慧娴的臉。
蘇嬌依然是故意的,聲音也更大了:“為了不讓包租婆知道,您要他悄悄入贅?”
羅慧娴搞不懂蘇嬌這是怎麼了,又怕外人聽到,傳揚到包租婆耳朵裡,不好再多說什麼,扭頭就走,蘇嬌追着喊:“梁铖要真想入贅,讓他準備200萬的嫁妝。”
叉腰冷笑,她心說,看我怼不死你。
……
終于,鐘天明把手頭的案子全結清,也拿到了前往西九龍的調令。
蘇旺也等急了,通知他即刻出發,回鄉入族譜。
都沒個緩沖,鐘天明怕蘇嬌要心生不快,特意把所有的存款全揣在身上。
但其實蘇嬌不但很樂意,還覺得這速度剛剛好。
畢竟結婚隻是個過程,她想要的是他的人,是當酒樓的家,她迫不及待。
入贅之喜好比添丁,也要備禮餅,椰子,茶葉,雞和洋酒,但是反着來,那些東西都是蘇旺備了要送給鐘天明,他還要給老家的村公們一人備一盒喜餅。
而有個比兒子還得力的新女婿陪着回老家,那叫衣錦還鄉。
但蘇旺以為到了人生大事上,女兒的生意也得停一停,面包就不烤了。
豈知他一早起來,就見面點房熱氣陣陣,烤爐裡又是滿滿的菠蘿包正在出爐。
望着面點房,他頭皮一麻,通體冰涼。
從小慣壞了的女兒,凡事自我任性,他怕她臨到陣前又反悔了。
好在這時周進财從屋裡出來,說:“師父,今天我出攤。”
蘇旺一顆心又落回了胸膛裡,掏隻紅包給周進财:“好好幹,我必不虧待你。”
周進财才要走,樓上一聲嬌呼:“慢着!”
蘇嬌一襲長裙翩然下樓梯,剛染過的指甲水蔥似的翹着,給周進财正帽子:“阿财哥,一隻十五元的面包,衛生是基本要求,還有,黃油一定要給足。”
總統牌黑金黃油超級貴。
但是那些吃慣了的,有錢的客人們要吃的就是黑金。
短一刀就會損一客,而且損的是貴客。
所以黃油量一定要足,才能叫食客覺得錢花的值。
周進财點頭:“定了七八家外帶,我得趕緊點,不然客人該等急了。”
蘇鳴從地下室出來了,也穿一套新衣服,是蘇嬌給買的小禮服。
他皮膚雖黑,但很認打扮,穿上西服顯得很清秀。
可他一臉愁苦,跟着周進财就要往外溜。
恰這時從外面進來個穿旗袍的女人,一把拽住他:“你亂跑啥?”
蘇鳴隻得又退了回來。
來的是蘇琴,今天她的心情很不美妙,因為周進蓮不但辍學,還把男友郭方家的四十萬全部借走,說是要去炒股發大财,然後就消失了。
女兒失蹤,蘇琴心亂如麻,鐘天明跟蘇嬌能成,她也很意外。
本來她覺得這事兒成不了,再讓周進蓮努力一把的。
但蘇旺是她哥,蘇嬌又是大哥唯一的獨苗,她自然要盡心操持婚禮。
揚頭看樓梯上的蘇嬌,見她穿一件正紅色的斜襟小襖并一條黑色長裙,頭發梳成長辮後又绾上發髻别着長簪,簪子上的碧玺貓眼與手腕上的冰種手镯遙相呼應,襯着她一張鵝蛋似的臉兒白似乳酪,頰噙兩隻小米窩,簡直再甜再嬌不過,恰是長輩們喜歡的樣子,料想那鐘天明必然也會喜歡,蘇琴的心裡總算舒服了點。
但她正想再叮囑蘇嬌幾句,天台上的蘇旺說:“人來了,阿琴快去迎。”
要啟程去鄉下,去的隻有本家人,但像阿發和郭方,還有曾經蘇旺帶出來的幾個年長的徒弟們都要來賀喜師父,這會兒人也都到了。
蘇嬌看蘇鳴悶悶不樂,拿塊喜餅給他:“我也不想回老家,見了這個要磕頭,見了那個也要磕頭,但是咱們今天可以賺紅包的,開心點啦。”
她是新娘子,蘇鳴是小舅子,都有紅包拿的。
蘇鳴卻問:“等去了鄉下,阿姐你能不能一直把我帶在身邊?”
平常他膽子挺大的,今天怎麼突然就膽怯了?
蘇嬌一想明白了:“你是怕大哥吧,對了,你還沒見過鐘天明吧。”
她話音才落,就見鐘天明穿一身藏青套裝,裡面依然是藍白色襯衫,大步進門了。
那應該是督察的禮服,在公開場合蘇嬌沒見過,但在電視裡見有人穿過。
他身材高大挺拔,早六點的晨光中,天然冷的臉上煞氣滿。
腳步極快,不等衆人反應,他已經到樓梯口了。
蘇旺才想說什麼,他雙膝同屈,跪倒在了樓梯口:“師父!”
滿場所有的人都被他的禮節驚到。
蘇琴驚呼:“他原來好能打,好惡劣才會被攆走的,如今竟然……”
被趕走的逆徒,如今竟然還記得進了師父的家門要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