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戴的口罩,陳明沒認出來,端過碗就找筷子:“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鐘天明恰于他後腳進門,蘇鳴跳了起來:“阿姐,給咱姐夫也下一碗吧。”
蘇嬌一看她的新丈夫來了,深悔剛才送面送的太早,也想讓他嘗嘗自己的手藝,于是重新绾袖子洗手:“等半個小時吧,我這就去活面醒面。”
周進财剛剛吃完,說:“大小姐辛苦了一天,不和面了,我下點挂面吧。”
見新女婿拉着個臉,一臉的不高興,他再解釋:“大小姐今天隻是試菜,還沒有正式開賣,也就隻做了幾份,到你,恰好沒了。”
蘇旺和蘇鳴同時放下了碗,因為鐘天明的臉依然拉的很長。
但他說:“不必,我在外面已經吃過了。”
他脫了公服,在T恤外罩了件舊牛仔,問周進财:“油漆呢,我去幹活。”
陳明突然說:“不對,我都還沒吃晚飯,你肯定也沒吃。”
鐘天明眼兇如狼:“我吃過了,而且很飽!”
陳明信以為真,再看一眼剛摘了口罩的蘇嬌,一愣:“居然是你!”
蘇嬌做了個吃的動作,他挑了一口面,當場開誇:“太香了吧。”
又說:“原來菠蘿包和這碗面都是你做的?”
蘇記酒樓,蘇嬌,不是爆蛋俠女,睾.丸殺手嗎。
卻原來她人美心善,還有一手好廚藝?
陳明邊刨面邊擡頭看鐘天明:“你這家夥……”
怪不得他一心調九龍,還急吼吼要結婚,卻原來他悄悄拿下了美女食神。
他又問蘇嬌:“蘇小姐,你這面賣不賣。”
鐘天明成功入贅,以後不愁美味吃,但他也想天天吃呀。
蘇嬌笑:“當然。但我這面用料考究,價格也高,一碗,唔……36塊。”
氣氛一時間沉默,吸面聲戛然而止。
街面上一份盒飯或一碗面也就12到15塊。
她的要價是正常售價的三倍。
金老闆擱碗:“要那麼高的定價,我就不能天天吃了。”
陳明家庭條件好,也不必上交家用,工資隻供他的日常花銷,吃喝玩樂。
他說:“我樂意呀,隻要味道夠正,我喊同事們來光顧。”
周進财還在思考,蘇旺卻在點頭。
他可算悟了,女兒不像他追求薄利多銷,是要憑口味和獨特性來賺錢。
說直白點,她的面是奢侈品,也隻賣給有錢人。
那麼,很可能她不但自己輕松,賺的利潤還高。
也罷,說不定女兒還能賺錢呢,他以後就打好輔助,生意交給她吧。
金老闆定目看樓上:“不對啊,這新女婿不是田雞……啊不,天明!”
似乎除了蘇嬌全無印象,這巷中所有人都認識鐘sir,事情也就這樣水落石出了。
金老闆摸頭:“包租婆她,她家羅莉……”
包租婆誇口說,她出兩棟樓的嫁妝,要招的女婿是天後街打架出名的田雞仔,可他竟然成蘇家女婿了?
再看鐘天明上樓就拿活,金老闆傻眼:合着這人給蘇記當夥計當上瘾了。
林嘉麗他爹,林老闆出來扔垃圾,偶然擡頭看到鐘天明,也呆住。
但他并不敢确定,因為鐘sir曾對他放話,死都不做人贅婿。
……
陳明雖說沒有買到面包,但因一碗面而心滿意足。
吃罷上樓,就見鐘天明一身舊牛仔,正在用砂紙打磨舊床闆。
他笑:“鐘sir加油幹,幹快點,好讓我早日吃上回味無窮的炸醬面.”
鐘天明頭都不擡,隻答了一個字:“滾!”
……
今天蘇嬌早起又沒有午休,天還沒黑她就困的哈欠連天了。
她剛結婚,還還沒有為人妻的覺悟,也忘了鐘天明在樓上漆床闆,該道聲辛苦。
上了樓她就準備去睡覺,但蘇鳴喊:“阿姐,給!”
他端着杯茶,蘇嬌接了過來,遞給鐘天明:“鐘sir喝茶。”
她單手怼,鐘天明雙手接,低眉說:“大小姐竟然會燒飯了?”
蘇鳴得意:“神奇吧,我阿姐烤的菠蘿包在巴士站口,每天大把人排隊買。”
鐘天明說:“每天要早起,很辛苦吧?”
蘇嬌打哈欠:“所以我現在很困,需要睡覺,誰都不許吵到我。”
鐘天明聲柔:“好,我到樓下去幹。”
蘇嬌還是不敢正視這個男人,更不敢看那張床。
她記憶中的田雞仔分明是條狗,可他非但是人,還生了張狼臉。
而且再過兩天她就得跟他同睡那張床了。
雖然她懷疑他很可能不太行,但一深想,心依然跳的怦怦的。
不過她突然止步:“鐘sir會不會做木工?”
鐘天明也止步:“會一點。”
在九龍,一間屋子能有三尺床鋪已是奢侈,要再多個窗戶,租金便能翻倍。
就好比包租婆家在加蓋樓層的時候,因為倆家沾親帶故,她也強勢霸道,就于蘇嬌家這側都留了窗戶,好對流通風,她這些房子的租金自然也高。
租客要是良民還好,要是死變态,就總愛盯着蘇嬌看,就得喊夥計上樓來幹一仗。
但究其源頭不在租客,而在這些窗戶。
正好有拆下來的桌闆,蘇嬌說:“把這些窗戶全部給我釘死,封嚴實。”
包租婆還在做着白接手一座酒樓的美夢呢,這邊,蘇嬌連她家的窗戶都給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