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桑雅甯獨自面對李蘋捅出的婁子。
她外披米粽風衣,内搭雅黑長裙,環抱着雙臂站在二層小樓前。
畢竟是神秘影帝嚴浩的家,這裡随時都可能有媒體拜訪。
桑雅甯扶着墨鏡,一刻也不敢松懈。
她時而往右望,時而朝左瞧,等了等,又忍不住看手機。
半個小時前,桑雅甯才和嚴浩通過電話。
對方的語氣比預想中更平靜,似乎早已忘記邀請信的内容。
可她始終感到不安,拳頭焦慮地敲擊手掌,像迷路的鳥一樣在原地踱步。
“别擔心。”
此時,嚴浩的聲音傳來,“不會有記者。”
又是錯覺嗎。
桑雅甯停住腳步,一時間竟不敢回頭去看。
嚴浩:“你......怎麼不說話。”
陽光稍向西斜,地面倒影出他的身子。
是現實啊。
桑雅甯終于松了口氣,不自覺地握緊身側的包帶:“嚴老師,早安。”
嚴浩:“早。”
桑雅甯摘掉墨鏡,微微抿唇,還是決定解釋:“我昨天的用詞有些唐突,望您不要介意。”
嚴浩蹙眉,似乎在努力地回憶。
桑雅甯悄悄躲避他的視線,将臉藏入陰影裡。
一秒,兩秒......
歇鳥振翅飛入高空。
嚴浩明顯忘記了,語氣滿懷疑惑:“你指什麼。”
懸着的心砰然落地,桑雅甯來不及表露歡喜,就急匆匆地想帶過話題。
可尚未啟唇,嚴浩卻再度開口:“親愛的桑雅甯小姐?”
實在......
實在是太過分了。
這個人怎麼能揣着明白裝糊塗!
桑雅甯化窘迫為憤怒,想要斥責他極這種不道德的行為,氣勢洶洶地擡頭,眸子恍然怔住。
嚴浩身穿黑色毛衣,豎起的高領将他的脖頸襯得修長。
他低垂着眉眼,唇邊揚起的淺淺笑意,像是風留在水面的漣漪。如此溫柔,又如此光彩奪目。
桑雅甯張了張口,始終發不出聲音。
嚴浩别開臉,指節遮掩似地蹭過鼻尖:“外面冷,進屋坐吧。”
桑雅甯呆愣愣地點頭。
直到嚴浩的身影消失于視野,她才極慢地用掌心覆住胸口。
心跳是失常的,理智卻說不清緣由。
桑雅甯想,大概得怪今日的陽光太過絢爛。
前腳剛進屋,後腳就聞到彌漫在屋内的花香。
桑雅甯認出這是薰衣草的味道,緊繃的腰背稍許放松。她坐在沙發裡,看向靠牆的角落,之前放在那裡的花與書本全都不見蹤影。
嚴浩放下盛有花茶的瓷杯:“最近休息得還好嗎。”
桑雅甯将打開播放器的手機遞給他:“這是我昨天才錄的視頻,希望您能夠指出問題。”
關切的話落在空氣裡,桑雅甯客套的語氣實在生疏。
與前兩次相比,現在的她像枝打了霜的玫瑰,眉宇間透着掩不去的疲憊。
嚴浩收回握杯的手:“我隻能提出意見,無法矯正你的全部問題。”
桑雅甯咬住唇,沒有回答。
嚴浩看向她:“你如果想要徹底突破,就必須進行深入的學習。”
桑雅甯攸地搶答:“我會認真的—”
嚴浩:“但是,這有條件。”
桑雅甯默默垂下眼簾:“......什麼條件。”
嚴浩将茶水推到她的面前:“首先,你不能對我用尊稱。”
桑雅甯怔住:“啊?”
嚴浩:“也不許再叫我嚴老師。”
桑雅甯專注地看向嚴浩。
對方的表情認真,并不像在開玩笑。
桑雅甯嘟囔着:“那我應該怎麼稱呼你。”
嚴浩:“可以直接喊全名。”
桑雅甯的唇像是被黏住,怎麼也張不開口。
嚴浩喝了口茶:“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我們是朋友。”
桑雅甯:“......嗯。”
嚴浩:“朋友之間不應該太客套,你覺得的呢。”
無法反駁嚴浩的話,桑雅甯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我們的确是朋友,但......”
嚴浩挑眉:“但?”
桑雅甯心一橫:“但這個條件實在太簡單了,我當然可以答應你。”清清嗓,緩而啟唇,“嚴、浩。”
嚴浩一怔。
桑雅甯笑着,上翹的長睫交疊成線:“你可以教我表演嘛。”
初晨的光沾染着薄霧的暖,溫柔地傾覆上桑雅甯的側臉。
她仿佛并未察覺到自己有耀眼,是笑着,非要與太陽争高低。
嚴浩出神地望向她。
桑雅甯卻困惑地歪了歪頭。
嚴浩避開她的視線:“手機。”
桑雅甯:“嗯?”
嚴浩:“把手機給我。”
簾紗被風吹起,斑駁的光影落于窗台。
桑雅甯抿了口花茶,唇齒間盡是薰衣草的香。
她自從得到了試鏡的許可,神經就一直緊繃着。如今坐在嚴浩的身邊,她卻像靠近火光的蠟燭,一點點地開始融化。
‘打起精神啊。’
桑雅甯捏着大腿,努力睜開眼睛,‘這可是價值千金的大師課。’
音頻結束,進度條走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