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桑雅甯直挺挺地鞠躬，“但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嚴浩沒有說話。

桑雅甯一把扯出衣袖，三下五除二地把專輯擦幹淨：“其實就邊角有點裂紋，蓋張貼紙就看不見啦。我剛才檢查過了，光盤沒有受損。”

桑雅甯：“哎呀，别搞得這麼傷感嘛，大不了我再送你一張。”

嚴浩怔然：“你送？”

桑雅甯清清嗓，指向專輯後的歌單：“看見沒有。歌曲《鲸魚》，演唱者：桑雅甯。”

嚴浩若有所思地點頭：“原來你是這個組織的成員。”

“怎麼能叫組織。”

桑雅甯嚷，“這是女團，是唱跳組合。你都把專輯收在櫃子裡，怎麼什麼都不了解呀。”

嚴浩：“......專輯是别人送的。”

桑雅甯：“誰送的。”

嚴浩：“我的經紀人。”

桑雅甯的目光銳利如寶劍。

嚴浩轉頭喝了口茶。

桑雅甯：“反正我是從這檔節目出道的。”

桑雅甯：“你猜猜，當年誰是第一名？”

嚴浩：“......我沒有看過選秀。”

桑雅甯：“所以才讓你猜嘛。”

張薇，白曉，姜恩惠......

嚴浩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念過一遍，卻唯獨避開了她的。

桑雅甯攤手：“真是遺憾呐，真正的驚喜往往就在最後。”

嚴浩從封面的海報上移開目光，兜轉許久的視線終于看向她。

桑雅甯像是等待領獎的學生，昂首挺胸地指着自己。

嚴浩：“是……你嗎。”

“恭喜。”

桑雅甯啪得一鼓掌，“嚴浩同學在試錯了11位人選後，終于說出了正确答案。”

嚴浩低下頭，虛掩着的拳頭遮住揚起的唇角。

桑雅甯：“但是嚴浩同學。”

嚴浩：“嗯？”

桑雅甯：“你犯了一個最嚴重的問題。”

嚴浩握杯的手搭着膝蓋：“請講。”

桑雅甯：“你不該懷疑桑雅甯小姐的實力。”

桑雅甯：“知道第二名與第一名的差距是多少嘛？”

嚴浩搖了搖頭。

桑雅甯：“整整兩萬票！”又将專輯翻過來，敲點着歌單，“這十二首歌裡面僅有一首霸榜歌曲。”

嚴浩：“是桑雅甯的《鲸魚》？”

桑雅甯：“沒錯。所以......”

嚴浩平靜地等待着她接下來的話。

桑雅甯卻講不下去了：“算啦，這都是過去的事了。”笑，将專輯還給嚴浩，“所以放寬心，我肯定能說到做到。”

嚴浩看向海報上的桑雅甯，十九歲的她滿眼期頤，仿佛從未擔心過未來。

嚴浩：“你想要繼續唱歌嗎。”

桑雅甯一愣。

沒有刻意的打探，也沒有過度的好奇。

這大概隻是朋友間，最普通最尋常的關切。

經紀公司鮮少會在乎她的意見，桑雅甯也從未說過自己真正的願景。

可此時她望向嚴浩的眼睛，竟沖動得想要說出所有秘密。

桑雅甯沒有挪開視線。

嚴浩的目光依舊平靜而坦誠。

“嗯。”

桑雅甯輕輕點頭，“我希望能開一場屬于自己的演唱會。”

嚴浩：“這是個不錯的願望。”

桑雅甯笑了：“隻有你會這麼覺得吧。”垂眼，小聲嘟囔，“現在已經不會有人再關注我了。”

嚴浩：“桑雅甯......”

桑雅甯：“沒事的，不用擔心我。”

桑雅甯：“嚴浩。”

嚴浩：“嗯？”

桑雅甯：“我們繼續看劇本吧。”

之後的課程，大都是嚴浩在講解。

桑雅甯沉默地聽着，偶爾出神，卻總在回憶參加選秀的時候。

當年出道的十二個人中，有繼續唱歌的，有轉行做演員的。

大家都在各自的領域裡發光發熱，隻剩她被落在陰暗的最深處。

前兩日，桑雅甯點贊了姜恩惠的微博。

她本意是想祝賀對方接到新戲，可網友們大都對此表示憤怒，指責她是隻會蹭熱度的小醜。

李蘋建議她不要理會網絡的評論。

桑雅甯始終在隐忍，郁悶卻如潮水般淹沒她的口鼻。

随着時間的推移，強烈的不甘心催使她不得不向前去，從某種意義上說，她的确很适合諸葛遙。

陽光愈漸西斜，杯中的果茶僅剩薄薄一層。

桑雅甯背着包站在玄關外，望向靠在門邊的嚴浩：“今天麻煩你了。”

嚴浩：“朋友之間本來就應該互相幫助。”

桑雅甯：“我說的不止是教學，還有......”

鼓勵我，聽我說話，尊重我的夢想。

嚴浩，我真的很開心能和你成為朋友。

桑雅甯搖了搖頭，笑着說：“反正謝謝你啦，改天我請你吃飯。”

“桑雅甯。”

嚴浩叫住她。

桑雅甯疑惑地回眸，瞳孔裡倒影出那道高挑的身影。

一下，兩下，三下......

逆光中，桑雅甯幾乎看不清嚴浩的臉，心跳卻偏偏随着他的腳步而起伏。

近了，更近一些。

那影子終于立于身前，潮濕又溫暖的氣味瞬間侵入鼻尖。

桑雅甯怔住，張了張口，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嚴浩：“天賦不能代表所有，你或許可以換一種表演方式。”

嚴浩：“這本筆記送給你，就當做專輯的回禮吧。”

桑雅甯本能地想拒絕。

嚴浩已經将本子塞入她的懷中：“桑雅甯，面試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