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
詹俊生的态度格外從容,仿佛早已将告白的場景預演了千萬次。
桑雅甯怔住。
助理忙掩唇竊笑,蹑手蹑腳地整理化妝箱。
門外,似乎傳來窸窣的響。
桑雅甯想要擡頭去看。
詹俊生卻已經開始傾訴衷腸:“我不奢求你立即答應,但希望你能給我追求的權利。”
“桑雅甯,我是真心喜歡你。”
以前,張澤吾也說過同樣的話。
送餐飯,送飾品,送奢飾的箱包,先用溫柔的手段令她放松,獲取信任後又給她緻命一擊。
這些都是張澤吾玩爛的把戲,桑雅甯再也不會相信任何的甜言蜜語。
一顆顆草莓化作名為賄賂的毒,像針一般紮向她的心口。
桑雅甯将咬了一半的果子扔進垃圾桶,拽出濕巾擦手:“我不同意。”
詹俊生:“為什麼?”
桑雅甯:“我不喜歡年紀小的。”
詹俊生:“可咱們隻相差兩歲呀。”
“那叫兩歲嘛。”
桑雅甯糾正,“那叫二十四個月,七百四十天。”
詹俊生沒話說了。
桑雅甯專心閱讀劇本。
助理已經悄悄離開,房間裡僅剩下書頁翻動的窸窣。
許久,詹俊生才開口:“是因為嚴浩吧。”
桑雅甯頓住,書角滑過指縫。
詹俊生:“雅甯,你喜歡嚴浩嗎。”
紛雜的思緒再度翻湧,心中忽而一陣煩躁。
桑雅甯啪地合上書,起身:“這件事和嚴浩沒關系。”
詹俊生追上來:“既然如此,就給我一個機會。”
桑雅甯要走。
詹俊生拉住桑雅甯的衣袖:“我保證會做得比他更好。”
桑雅甯:“你為什麼一定要和嚴浩比較?”
詹俊生輕聲說:“因為我想留住你。”
桑雅甯掙不開他的手,假笑着:“少年,有時候懂得放棄也是一種美德。”
詹俊生:“可是你現在并沒有做決定啊,那我也要用一些小手段。”
詹俊生:“雅甯,在你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前,我會不顧一切地追求你。”
詹俊生:“你的喜好,習慣,我都會了熟于心,我要成為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有風吹來,拂起塑料的門簾。
骨節分明的手緩而垂落,駐留良久的黑色皮鞋終于轉步離去。
厚重的擋布遮住視線,那道高挑的身影消失于雪霧裡。
化妝室内十分安靜,能清楚聽見屋外踢踏踢踏的響。
詹俊生專注地看向桑雅甯,似乎非要得到确切的答複才好。
桑雅甯想,如果沒有遇見張澤吾,自己大概真的會被詹俊生感動。
她當然明白,詹俊生與那個人渣不同,但曾經受過的傷痛讓她無法交付真心。
或許姜恩惠說得沒錯,她确實是膽小鬼,所以更不允許自己犯同樣的錯誤。
衆叛親離的感覺有一次就夠了,她無法承受第二次被斥責辱罵的痛苦。
“謝謝。”
桑雅甯一字一頓地說,“我不需要。”胡亂地将劇本塞進背包,臨了點着詹俊生的肩膀:“我現在去拍戲,不許跟過來。”
詹俊生抱着整盆的草莓:“把這些帶走吧。”
“不用。”
桑雅甯說,“我牙痛,吃不了涼的。”
門外的雪地上,留有淩亂的腳印。
其中的兩枚特别深,與周遭不再同一層次。
仿佛有人始終站在這裡,直至無法承受,才不得已離開。
桑雅甯望向遠處,風雪中,已經見不到他的身影。
八卦新聞好似最強勁的病毒,以驚人的速度污染整個劇組。
桑雅甯本想裝作無事發生,但周圍人的目光裡皆是不加遮掩的探究。
“怎麼樣?”
“進行到哪一步了?”
“玩歸玩,可不許影響後期的宣發。”
片場的大家總是以各種方式試探,言語間卻全然将兩人捆綁成對。
桑雅甯實在煩悶,決心與詹俊生劃清界限:“勞煩您明天别來劇組了。”
對方依舊倔得像隻拉磨的驢,捂住耳朵和眼睛就肆無忌憚地往前沖:“噔噔,清炖牛肉,減脂期的必備佳品。”
桑雅甯回複他兩個字:“再見。”
詹俊生:“明天見。”
如果不是為後期的宣傳考慮,桑雅甯簡直想拉黑詹俊生的微信。
她趴在被窩裡,不停劃拉着相冊,決定把關于這家夥的一切全都删掉。
劇本研讀時的互相搞怪,開機宴上的舉杯慶祝,第一次表演成功的擁抱......
桑雅甯将這些照片打上鈎,猶豫半晌,還是按下确認鍵。
灰白圓圈兜轉結束,手機裡的圖片少了二十二張。
後面的圖片頂替了前面的位置,被埋葬的記憶再度顯于眼前。
在大片紅黃相間的臘梅中,桑雅甯找到了嚴浩的身影。
周圍沒有人,偷偷看也不會被發現。
桑雅甯調高手機的亮度,仔細地觀察着照片裡的他。
嚴浩不習慣當模特,面向鏡頭時總略帶窘迫。
他刻意扯高僵硬的唇角,視線朝左偏,眼底似乎醞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