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咆哮,想要嘔吐,想要把這該死的瓷人丢進焚燒爐。
“這是......從哪裡來的。”
桑雅甯啞聲問。
女人見她臉色蒼白,猶豫地指了個方向:“就在攝影棚後面,有一輛貼滿海報的車。”
話音剛落,桑雅甯就跟箭一般沖出去。
女人看向同伴,兩人面面相觑,不解地搖了搖頭。
跑,不停朝前跑。
胸口是撕裂般的疼,每一次呼吸都要用盡全力。
桑雅甯穿過擁擠的人群,慌亂無措在四處尋找着,似乎撞到了什麼,有人在大喊她的名字。
桑雅甯早已無從理會,視線似乎越來越模糊,在快要崩潰之際,她終于發現了那輛停在樹蔭下的車。
車身上覆蓋着熟悉的貼紙,都是自己曾經飾演的角色。
而這些影視劇的投資者,恰恰全是澤海傳媒。
車子旁邊,面帶口罩的黑衣男人正在為排隊者發放飲品與禮物。
桑雅甯緊盯着他。
對方有所察覺,也擡頭看過來。
目光觸及的一瞬,男人似乎笑了,慢悠悠地沖桑雅甯招了招手。
現在完全可以确認,這就是張澤吾給她的警告。
桑雅甯僵硬地站着,垂在身側的手一個勁地顫抖。
想要逃跑,想要躲到張澤吾找不到的地方去。
可這分明不是她的錯,為什麼她非要接受沒由來的懲罰?
理智在勸說,強調她必須冷靜。
這裡是各路劇組彙集的片場,如果想讓電影成功上映,就絕不能和張澤吾作對。
‘你也看見張利民對詹俊生的态度了。’
‘桑雅甯,不要破壞現場的穩定。’
短甲快要陷入掌心,尖銳的疼痛勉強喚回清醒。
桑雅甯阖眸,盡力平複着呼吸,等待轟然的耳鳴逐漸褪去。
“......雅甯,桑雅甯!”
恍惚中,有人在大聲呼喚她。
桑雅甯睜開眼睛,被水汽充斥的眸子裡,印出他焦急萬分的臉:“......嚴浩?”
嚴浩:“我見你在人群中到處奔找,是弄丢什麼東西了嗎。”
桑雅甯怔怔地看向他,一時沒有回應。
嚴浩蓦然觸及她冰涼的指尖,心下一沉,低聲問:“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
桑雅甯擋住嚴浩的視線,不想讓他看見那些鬼魅般的娃娃,“我大概迷路了,不知怎麼就跑到這裡來。”
嚴浩擔憂地皺眉:“桑雅甯。”
桑雅甯輕輕拽住他的衣袖,垂眼說:“嚴浩,我想回去。你帶我走,好不好。”
嚴浩一愣,用掌心包住她嬌小的冰冷的手:“好。”
之後,嚴浩又詢問過她很多次。
桑雅甯依舊沒有說出真相,嚴浩已經足夠辛苦,她不想讓對方因為這種無聊的事受累。
“如果有難處,一定要告訴我。”
嚴浩說,“桑雅甯,我想成為你的依靠。”
桑雅甯笑着扯開話題,然後不厭其煩地問:“嚴浩,你覺得我是怎樣一個人?”
“我會成為像你一樣優秀的演員嗎。”
“會的,當然會。”
嚴浩總是堅定地告訴她,“桑雅甯,你會有光明的未來。”
光明的未來嗎?
桑雅甯在清理信件時,找到那串神秘數字發來的問候。
‘桑雅甯,好久不見。’
像是威脅,又像是警告,似乎在說她永遠也别想逃出他的掌控。
張澤吾,張澤吾......
桑雅甯将陶瓷玩偶砸碎了扔進垃圾桶:“你到底要怎麼樣。”
嚴浩的溫柔無疑成為桑雅甯的慰藉,她開始頻繁在人群中尋找他的身影。
嚴浩常在中場休息時陪伴着她,說些并不擅長的玩笑話,又在開機前即急匆匆離開。
無人的角落,成為她與他的庇護所。
從此,桑雅甯擁有一個不能言說的期待。
她開始期待拍戲,期待在片場與嚴浩相遇,思念着對方,渴望聆聽他的聲音。
桑雅甯想,她大概真的真的很喜歡嚴浩。
諸葛遙殺青日當天,衆人前來給桑雅甯慶祝。
陳楠特意請假回片場,還帶着一大捧有糖果紮成的花:“送給你,全是草莓味的。”
桑雅甯揉了揉她的腦袋,感慨:“真是沒想到,我竟然會受到姜餅送的禮物。”
姜餅是姜恩惠對粉絲的昵稱,姜餅向來與桑果不對付,他們整日在各種超話裡吵個不停。
陳楠紅着臉,一個勁地往旁邊躲。
詹俊生輕聲說:“雅甯姐,殺青快樂。”
桑雅甯平靜地道謝,隻将他當成再普通不過的同事。
不遠處,嚴浩抱着紫羅蘭與白玫瑰,正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來。
唇角下意識揚起,喜悅驟然充斥胸膛。
在雷鳴般的心跳聲中,桑雅甯正要大步向他奔去。
恰時,詹俊生喊出她的名字:“桑雅甯,這就是你的決定嗎。”
桑雅甯頓了頓,沒有停下腳步。
詹俊生:“我有一個關于嚴浩的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桑雅甯依舊在朝前走,裙擺擦過他的褲腳。
詹俊生蹙眉問:“桑雅甯,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嗎?”
“一點也不。”
桑雅甯睨眼看向他,“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去了解嚴浩。”